咸阳城外的的一个山谷之中。
公输源指挥着工匠们将一根十米长的木头,嵌入投石机的中央,接着便亲自爬了上去,开始打磨连接之处,随着一片片木屑的飘落,一架新式投石机开始有了基本的轮廓。
为了防止机密泄露,赵括特意选择了这么一个相对封闭的山谷,周围有着数千士兵的保护,基本不会出现问题。
营帐中,赵括从“纸上观兵”的状态醒来,伸了伸懒腰,“屈先生,你说秦国的下一批援兵什么时候能到啊?”
屈翼大体盘算了一下,答道:“武关道的那剩余五万秦军,应该明日就会抵达,至于他们如何行动,那就不得而知了。
上郡方向的援军预计还需要三日才会抵达,屈某猜想他们的行动应该和司马梗一样,会直奔咸阳城而来。
巴蜀之地路途遥远,此地的援军起码要十数日才能抵达。”
“也就是我们还有十日左右的时间。”赵括低语道。
“看来主公不想和巴蜀的援军交战了?”
赵括点了点头,“出征数月,将士们已历经数次大战,虽然皆胜,但军心已疲,不宜再战了。”
“那是否给邯郸发去传信?”
“发吧,让大王再拖个三五日即可。”
“好,屈某马上去传信。”
~~
邯郸城,秦国使馆。
公孙奭满脸沧桑,嘴唇上还起了一串大大小小的水泡,他现在的心情是万分焦急,可是却有劲没处使。
到邯郸已经十日了,他现在连赵王的面都没见上,满腹的纵横之道、求和之语连说的机会都没有,所以他只能携重金拜访赵国的各个权贵。
但令他气馁的是,以往被当做贵客的他,现在有如过街老鼠,人人避之唯恐不及,所以他也只能待在使馆中生着闷气。
“都说说吧,你们还有没有别的办法,起码让老夫可以见赵王一面,否则咸阳一破我们都是丧家之犬。”公孙奭看着身前的几个常驻邯郸的使臣们说道。
“公孙大人,能想的办法我们都想了,实在是赵王油盐不进啊。”
“那就接着想,想不出来,咱们就准备以死报国吧。”
这时,屋里一个年轻的使者,犹豫了一下,提议道:“公孙大人,属下几日前曾看到楼缓在邯郸出现,不知对大人是否有所帮助?”
“楼缓?你说的是那个曾经在大秦当过丞相,后来又被大王罢免的那个楼缓?”
年轻使臣点了点头,“确是此人,属下还听闻,去年赵括之所以能统帅长平之战,也是他在暗中活动。”
“竟有此事!”公孙奭心神大震,沉思了好一会儿,决定道,“你马上去打听一下楼缓现在何处,如果此人对我等有所帮助,必记你一大功。”
“好,属下马上去办。”
“你们几个一起去帮忙打听!”
“诺!”
当众人离开后,公孙奭用手轻轻敲击着书案,发出清脆的咚咚声,思索了好一阵子,公孙奭嘴角露出了笑意,他此刻通过年轻使臣的话语,推测出了一些意想不到的结论。
“范相国......听闻这个楼缓可是你的至交好友......可是为何你要隐瞒此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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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当年轻的使者带来楼缓的消息后,公孙奭便马不停蹄地赶往了楼缓的住处。
邯郸城西侧一个隐蔽的屋舍内,公孙奭见到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
尽管老者已至耄耋之年,但他那双微微眯起的眼眸中,依然闪烁着令人敬畏的锐利光芒。
公孙奭拱了拱手,“晚辈公孙奭,见过楼相。”
老者自嘲道:“不敢称相,老朽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归隐了。”
“楼相怎么能是归隐呢,晚辈可是经常听范相国提起您。”
“哦?没想到吾一介老朽,还能有劳范相国这等大人物挂念。”
“楼相,晚辈此行正是受范相所托,前来求助的。”
“哦?”楼缓苍老的面容上毫无表情,只有语气变得冷厉,“公孙大人,请不要戏耍老夫,老夫与贵国相国并不相熟,他怎么会让你托我帮忙。”
公孙奭内心也是不敢确定,所以他一边思索着过往的记忆,一边满脸笑意地说道:“楼相不必过谦,范相确是将你视为至交好友。”
此刻的楼缓,心中也是万分矛盾,因为他确实和范睢往来密切,不过这都是在暗中进行的,前不久他还收到了范睢的传书,让他切不可透露二人的关系。
可是此刻的公孙奭却是一口笃定他和范睢是好友,更何况他也听说过这个公孙奭也是秦国大臣,而且和范睢的关系很好,所以他心里也矛盾了起来,‘难道是咸阳被围,范睢不得已让我出手?’
看到面前的楼缓依旧沉默不语,公孙奭只能再次言道,“既然楼相能将赵括推到长平主帅的位置,为何此次不能帮晚辈一把呢。”
楼缓的脸色终于发生了变化,他看向了公孙奭,肃声问道:“此事也是范睢告诉你的?”
公孙奭微笑着点了点头。
楼缓沉默了好一阵,终于开口道:“你此来到底所为何事?”
公孙奭按耐住心中的疑惑,回答道:“赵括兵围咸阳,此事楼相应该知晓了吧?”
“老夫已得知了消息。”
“所以晚辈此次来就是代我家大王前来求和的。”
“求和?”此话让楼缓有些疑惑,“如此快就求和?据老朽所知那赵括也不过六七万兵马,难道咸阳的秦军连这几万兵马都对付不了吗?”
“这......这倒不是,只是因为我家大王不想再枉起战端了,秦赵如若再生战事,必会让其余五国得利。”
楼缓面露不屑,他一听就知道公孙奭在说瞎话,“好像此次秦赵之战是你们先挑起的吧。”
公孙奭尴尬地说道:“我家大王只是因为怀县被围,想出口气而已,没想到...”
“没想到又被赵括那小子围了是吧。”楼缓嘲笑道:“嬴稷当年就是这样,心胸狭窄,区区一件小事就罢了老夫...”
“算了,不提这些旧事了。”楼缓摆了摆手,“上次范睢让老夫帮赵括坐上主帅的位子,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这次你们东西应该准备足了吧。”
公孙奭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按耐住了心中的惊涛骇浪,急忙答道:“楼相放心,此次晚辈来是带了丰厚的礼物。”
楼缓笑着点了点头,“那就好,明日老夫会给你消息的。”
......
当公孙奭走出楼缓宅邸,进入轿子后,心中的滔天巨浪终于掩饰不住了,他双手用力捏紧了轿子中的木梁,脸色剧烈地变幻着,“怎么可能?赵括当时成为主帅竟然真的是范相所为?
可是他为何要如此?难道他真的对大秦有了二心?
范相好像也不是秦国人,他是魏国人。
对不住了,范相国,吾太想进步了。”
公孙奭内心的想法不断地翻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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