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车子是朝着裴公馆的方向行驶。
百合花的花粉在车里浓度过高,黎因一直在小声咳嗽,开了窗后,他扒在窗户边看外景街道,眼里满是新奇。
包括刚才去领证时也一样。
裴长忌想到秦亚东的话,他说黎因如今的腺体,以及动物性征如果不是从小改造,很难到达这种精致程度。
看起来绵软的大耳朵,呆呆反应迟钝的神经,都在展示着他是一位合格并适合在家繁衍后代的omega。
他的童年只有实验和围墙,没有明亮的街道。
“连宋哥哥,可以把我送到这里吗?”黎因拿着手机递过去。
连宋等红灯的空隙看了一眼,随后看向裴总,用目光在征求他的意见。
黎因反应过来后,他拿着手机也给裴长忌看。
“去做什么。”他问。
“想和朋友去买东西,我们很久没见了。”他小声说:“他也是omega,我可以去吗?”
他的询问小心翼翼,听起来倒像是在询问大家长的样子。
裴长忌靠着座椅养神:“送他去。”
澳景商业街在市中心,不过昨天下雨今天还是工作日,人没有平时多。
黎因下车后在原地等了半天,他不认路自然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走。
“黎宝!!”忽然有人从身后抱住他的肩膀,笑嘻嘻的脸凑过去:“想死你了——”
黎因被他勒住脖子吓了一跳,连连咳嗽到脸颊通红。
薛眠之连忙放开他:“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见你太激动,忘了你不能受惊。”
黎因的心脏突突突跳,无限的心慌像是一只大网将他放在悬崖边上,底下是万丈深渊,眼前一黑的心悸扑面而来。
“你没事吧....”薛眠之发现他的脸色不对,自责的低头看。
黎因摇摇头,缓了一会:“没事。”
薛眠之一笑起来露出整齐小白牙,像个黑皮体育生似得:“走走走,先吃饭,吃完饭买东西,我和你讲这次和我爸妈旅游,遇上超多帅哥,可惜——我要装乖儿子,该死的,下次咋俩一块去!”
他推着黎因进了商场,黎因却摇头:“我不行。”
薛眠之不解:“你爸还是不让你远走吗?”
他从小和黎因在一起上学,知道黎因的情况。
自小学开始黎因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有时一请假就是半个月,等下次来上学时手背上满是针.眼,要么就是大夏天都要戴着帽子防止其他人看到他不稳定而是不是冒出的兔耳朵。
黎父不许他乱走,每天上下学都有车接车送,薛眠之一个暑假能和他见一面都算多。
“不是的,他让的,我现在不需要听他的话。”
薛眠之点了两碗芒果饭和几个甜点,翻着菜单说:“真的?那上学你也不用请假了吧?!”
不过他又自己嘟囔了一句:“反正学校不怎么样,其实请假也不耽误什么。”
薛眠之的成绩一直不好,而黎因因为总是请假跟不上进度,最后都只考入民办大学,但好在环境不错,就是距离市区远了些。
“不知道呢。”黎因眼巴巴的看着菜单上没见过的菜品,已经期待的在流口水啦!
他还没吃过呢。
他盯着专注,眸光也亮亮的,薛眠之说他好像性格和以前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以前你总是死气沉沉,才不会在乎吃什么呢。”
黎因抿唇露出小酒窝:“是嘛?”
好像是哦...
他捏捏腰上,这幅身体瘦的过分,就连身高也不高。
小时候常年做实验的缘故,副作用总是让他呕吐,如果吃的东西多会吐起来很难受,久而久之就不爱吃东西了。
黎因现在若是吃多了一样会觉得反胃。
这些曾经发生在黎因身上的每一件事都在他的脑海中闪过,痛苦似乎也一样捱过。
“对了,你还没说究竟为什么不用听你爸的话了啊?昨天给我发的地址也不是你家,环山别墅哎,那非常贵!”
简直是跨阶级地方。
黎因笑盈盈的说:“因为我结婚啦。”
薛眠之继续看着菜单,没反应的说了一句:“哦,原来是结婚啊。”
过了两秒,黎因笑着和服务生姐姐说谢谢准备开动的时候薛眠之忽然反应过来。
“结婚??!!”
黎因尝了一口菠萝饭,酸酸甜甜综合着果香,菠萝肉质感明明是湿软也意外合口味,好吃哎!
薛眠之震惊的嘴巴里能塞下鸡蛋,可仔细一想这确实是黎父能做出的混账事,气的捶桌:“你才十八啊!你爸疯了吗?啊啊啊,我靠不会是那种——”
此刻在他的脑海中已经开始上演被抛弃的悲惨儿子被父亲亲手奉上沦为财阀玩具的高能画面。
“太不是人了!你们,你,你被标记了吗现在?他有没有对你...”
滤镜原因,他觉得黎因的面色苍白,一身病态,似乎比之前更瘦了!
黎因塞着菠萝饭:“没有呢,但我会抓紧的。”
他的腺体越来越失控,抑制剂对他的作用越来越小,马上要开学他总不能顶着一身信息素垂着兔耳朵就去上学。
所以他的首要任务便是在开学让裴先生临时咬自己一口。
作为补偿,他愿意让裴先生抽取自己的信息素做抑制剂给他平复易感期。
是非常公平的买卖呢。
薛眠之这次彻底坐不住,尖叫:“什么?你还要赶快?!——你是不是疯了?没发烧啊!不对,是有点体热!!”
他家黎宝宝一定是被打傻了!一定是被强迫的!!
“我带你去看医生,带你去报警,你爸太过分!”
黎因端着双皮奶,吃的鼓鼓的小脸扬起:“可是已经领过证件了,就在刚刚。”
“他一个月给我二百万呢,我觉得他挺好的。”
住大房子,给钱爽快,办事靠谱,还不回家,这不是挺好的吗?
就算回家了,他也只需要下两片安眠药人就老实了,也不需要怎么沟通,蛮不错的呀~
薛眠之:“多少?”
黎因把证件从自己的小兜兜里拿出来:“喏。”
薛眠之:“?”
“这是你P的吧?你知道这是谁吗?”
黎因嚼嚼嚼,一口菠萝饭没咽下去,服务员小姐姐又端着杨枝甘露上来,他继续嚼嚼嚼。
薛眠之已经在风中凌乱:“这可是裴长忌,他...他是咱们京里长行商会的头头!以前他的港口出过事可吓人了,登过新闻的!”
京城周围的几个城市靠海,港口都是裴家的,他名下还有无数产业,金融时报上登报最多的男人。
证件崭新,连政府的钢印都清晰无比。
薛眠之捂着脸坐着椅子上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得出结论:“P一张多少钱?”
证件到手的话....
黎因想了想:“只要九块。”
-
和薛眠之逛了小半天他就没有力气了,学校有宿舍,主要是购买了些日常用品。
还碰上了街上扫码送小玩偶的兼职人员。
今天黎因什么都没买,反而扫了好几个小玩偶,巴掌大的小挂件塞满了他的小兜。
王妈还没有回来,别墅里只有他一个人。
有了耳塞,他就不需要再去裴先生的房间里蹭隔音房了。
可推开卧室的门,在房间的正中央放置着一大捧玫瑰花,红玫瑰,至少九百九十九朵的那种夸张,黎因甚至肯定自己一个人都搬不动。
上面放着一张卡片,笔迹工整一看就是花店代写。
才不是小兔【图片JPG】
才不是小兔【我的房间里出现了野生玫瑰花。】
对方的头像正在输入中,很快回了消息。
简洁明了,八个大字。
裴长忌【礼尚往来,合作愉快。】
才不是小兔【图片JPG】
才不是小兔【那这个送给您,很可爱的。】
是他今天在商场扫到重复的小玩偶挂件,是一只毛茸茸的小兔,白色的耳朵立起来,拴在哪里都能随时带在身边。
反正有重复的多余的,照片里也露出了另一只小兔挂件,连表情都是一模一样。
另一边的裴长忌正在办理遗产继承手续。
纪律师拿着文件回来后,看他拿着手机面色微沉:“怎么了?老爷子这么快就收到消息了?”
裴长忌继承的遗产是他母亲曾经留下的嫁妆,长行商会最大持股人的股份。
原本都是他爷爷和父亲在帮忙打理,一直以他的情绪不够稳定,信息素过于攻击性无法正正常维持集团运作为由私吞了很多年分红。
父亲和爷爷私吞分红,但公司一直都是裴长忌自己打理。
这是用他母亲嫁妆支撑起来的公司。
如今他娶了omega,而且高度契合,出门不需要再佩戴止咬器,包括上次港口出事都是他父亲的手笔,想要通过激怒他继续用这个理由私自霸占股份不给。
但那天裴长忌出奇冷静,问出了背后指使就交给了警方,回家还吃了一顿温暖的面。
纪律师以为裴长忌皱眉是因为他的父亲又在其中阻挠做了手笔。
“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脸色黑成这样。”
裴长忌苦恼的揉了揉眉眼,将手机放在桌上。
纪律师好奇的看过去:“嘿!这小玩偶挺可爱的,和你不太搭哦,还是小兔纸~”
谁发的呢?
纪律师又一看,知道这个人的名字,黎因。
“呦呵,你刚娶进门的omega?看起来就软。”
裴长忌深吸一口气,点了点照片上相同的两只兔子玩偶:“你看。”
“怎么了?”
“这两只兔子是一样的。”
纪律师:“so?”
用潮流的话来说,不就是情侣款吗?
他们只是合约婚姻,自己也只是把对方当抑制剂和继承遗产的工具罢了。
“他越界了。”新婚第一天竟然就买情侣款堂而皇之的送给他。
这样赤裸裸的表达心意只会让他束手无策。
纪律师:“.....”
面对无数棘手案子都泰然自若的纪律师有些不可置信的抵着下巴,好半天才问出了一句。
“不是哥们....你...精神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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