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们二人要过来,王玠远远行了一礼便要走,琼乐郡主却连忙松开谢若暻的手,跑上前去拦住王玠道:“子玉哥哥,你别急着走呀,我们才刚来。”
大靖并未有什么严苛的男女大防,加之如今丫头嬷嬷们都在侧,再拒绝倒是更显得有什么,王玠便笑道:“有劳郡主了。”
说罢,看也不看谢若暻便坐回到原来的座位上。
谢若暻此时也慢慢赶到,心中喟叹了一声王玠行事的周全,默默在一旁坐下,拿起手边的茶便要饮。
“谢侧妃如今身怀有孕,还是将茶水换成花露的好。”王玠的声音如同他这个人般,如山间清泉,一点点抚平了谢若暻心中的烦闷。
琼乐郡主拍了拍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道:“都怪我,竟然未曾想起,张嬷嬷,你快快去换成玫瑰花露来。”
说罢,又朝谢若暻有些骄傲的低声道:“谢姐姐你看,子玉哥哥是不是特别贴心。”
谢若暻莞尔一笑,将心中杂念尽数摒弃,目光平静地点点头。
王玠有些晃神地看着眼前笑意嫣然的女子,略微有些失神,却也不掩饰,挑明了对琼乐郡主说道:“郡主不必介绍,我与谢侧妃早已相识。”
琼乐郡主闻言更是连呼有缘,谢若暻却是垂下眸子并未多说,今日之事奉阳郡主定会知晓,想来不多时便会派人将王玠请走。
琼乐郡主快乐地像只小鸟般说着话,饶是谢若暻与王玠都被逗笑了多此,叙至一半,琼乐郡主忽然声称要去更衣,只余下谢若暻二人。
气氛顿时显得有些尴尬,谢若暻也是有一搭没一搭地饮着花露,良久,终于听见耳边传来王玠的声音:“谢二娘子一事,你可还怪我?”
谢若暻垂眸,怪么?一开始自然是怪的,可如今...
“我知晓,你亦有你的难处。”谢若暻平静地看进王玠的眸子。
在谢若暻看不见的地方,王玠只有狠狠攥住自己的掌心才能克制住内心肆意生长的欲念,朝谢若暻温润道:“如今天气转凉,还望谢侧妃一切皆好。”
谢若暻嫣然一笑,朝王玠道:“多谢关心。”
说罢,便是一副不欲多谈的样子,王玠也知她这般行径是为何,总归是在奉阳公主府,周围皆是眼睛,他二人本就多有纠缠,若是再传出些什么闲话,于他二人皆不是什么好事。
可他偏偏,就是克制不住,想要与她说一句,再多说一句,便是听听她的声音也是好的。
正值九月,天气称不上凉,也算的不得炎热,微风拂过湖面带着阵阵花香,就连阳光也是颇为温柔地洒在二人身上。
孟璋前来接谢若暻时,便是看见的这等画面。
“谢姐姐!子玉哥哥!”孟璋身边,是琼乐郡主兴奋地挥舞双手,想来刚刚如厕的接口便是去接了孟璋。
谢若暻抬头,透过秋日暖阳,看见一身玄衣的孟璋,也遥遥望着她。
见状,王玠在一旁淡淡起身,朝谢若暻道:“走吧,我们也该过去了。”
孟璋的出现倒像是将王玠拉回了现实,也在嘲笑他心中那丑陋的心思。世人皆道他王氏麒麟子,风光霁月,可他也不过是个求而不得的寻常人罢了。
“微臣王玠,见过太子殿下。”王玠仍是那副温润如玉的样子,朝着太子行礼。
孟璋却是淡淡颔首,转而伸手将谢若暻双手拢进掌心,又搓了搓,问道:“可还冷?”
谢若暻失笑,嗔怪地看他一眼道:“如今日头正盛,哪里会冷了。”
一旁的琼乐郡主眼中露出几分羡慕,朝谢若暻笑道:“太子哥哥对谢姐姐真好,我可从未看见太子哥哥对一个女子如此贴心。”
“要叫嫂嫂。”孟璋的目光淡淡扫过琼乐郡主,却停在王玠身上。
琼乐郡主一阵讶然,她不是一直这么叫的么?而且,唤侧妃嫂嫂,于礼不合,不过既然孟璋这般说了,琼乐郡主也是乖乖道:“嫂嫂。”
孟璋淡淡嗯了一声,转头朝王玠道:“奉阳姑母那边还在等你。”
王玠微微一笑,便行礼离去,琼乐郡主自然是跟上。
一直到坐上回太子府的马车,孟璋皆是冷淡疏离地坐在一旁,并未与谢若暻多说上半句话,谢若暻也心思烦闷的很,自顾自地看着车外的风景。
半晌,终于听见孟璋道:“孤瞧着,王玠与琼乐二人,倒是颇为般配。”
谢若暻抬眼看去,却见孟璋早已阖上眸子,倚靠在车厢内,仿佛刚刚听见的是她的幻觉,因此也不答话。
至太子府,孟璋只轻声吩咐柳拂风:“好好照顾你们主子,切莫让她吹了风。”
说完,便看也不看谢若暻,独身朝前院走去,谢若暻心下明白,这边是今日不来抱月阁的意思了,她也不在意,便领了柳拂风回抱月阁去。
孟璋朝前院走的脚步一顿,听见谢若暻径直回去,脸色愈发黑沉。
张德保见状更是小心跟上,大气都不敢喘。
可他想当自己不存在,孟璋却不愿意,只听孟璋平静道:“张德保。”
张德保立即凑上去小心回道:“奴才在。”生怕惹了这位爷不喜。
“无事。”说罢便大步回了前院,只是任谁都能看出来孟璋今日心情不好,张德保也是暗道,今日怕是不好过了。
孟璋回了书房便一直批阅奏折,眼瞅着到了无事,又将张德保唤进来问道:“可有人来求见?”
张德保知晓他问的是什么,可偏偏那位主子没来,只能装傻道:“太子妃娘娘身边的人送来了松茸乳鸽汤,姚主子身边的络音也来了,说是请您去看看。”
孟璋淡淡嗯了一声,又拿起手中的奏折继续批阅。
张德保也拿不准这位爷心中是什么想法,只得小心退了出去。
又过了约莫一个时辰,瞧孟璋还没有用膳的意思,张德保进去小心劝道:“殿下,可要传膳了?”
孟璋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垂下眼道:“不必。”
张德保也不是个傻的,退出去便唤了自己的徒弟,前去抱月阁给谢主子递个信儿。
好在谢若暻也是个上道的,让丹素捧了盅参汤过来,便说是自己熬的。
孟璋看着眼前色香味俱全的参汤,想到那位主子嫩如葱白的手指,心道,这也敢说是自己熬得,也不怕闪了舌头。
“你们娘娘可用了膳了?”孟璋捧着自己手中的折子漫不经心道。
丹素垂下头,想到谢若暻回去时的氛围,小心道:“娘娘回来便有些闷闷不乐,原是不愿用膳,只是奴婢们寻了小郡主小郡王的筏子,劝着娘娘用了些。”
闻言,孟璋闪了闪眸子,便将手中折子扔在一旁,口中说道:“也罢,便随孤去看看你家娘娘吧。”
张德保一听更是如临大赦,想着去了谢侧妃哪里,总算是不用再看太子这张黑脸了。
刚到抱月阁,便瞧见谢若暻穿着便衣,整头长发披散下来,懒懒躺在贵妃榻上,好一副美人春睡图。
见他还未醒,孟璋便示意众人不要出声,他亲自上前将毯子给谢若暻盖上,又看了良久,转而起身离开。
孟璋这边刚离开,谢若暻就缓缓睁开眸子。
丹素此时问道:“娘娘,您没睡?”
谢若暻微微抬眼看着孟璋离去的方向,轻轻嗯了一声,这下众人哪有不明白的,分明是这两位主子闹了别扭。
两位主子闹了别扭,做下人的盼着主子好,总归是要劝的,闻嬷嬷自小看着谢若暻长大,那还有不了解她的,便特意端了花露来,捧至谢若暻眼前道:“娘娘可要尝尝这花露?是您喜欢的桂花味的。”
谢若暻有些心不在焉地接过来,轻轻抿了一口便放在一旁。
闻嬷嬷又闻:“娘娘可是与殿下闹别扭了?”
谢若暻见闻嬷嬷和蔼地看着自己,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委屈,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闻嬷嬷连忙将人都禀退,将谢若暻搂进怀里哄道:“我的好娘娘哟,这是怎么了,来,说给嬷嬷听一听。”
谢若暻不说话,只是自顾自地发泄,片刻才任由闻嬷嬷为她擦干泪水。
不知怎的,她知晓孟璋是为什么不高兴,可她心中那口气也堵了上来,愣是不愿意朝孟璋低头说两句软话,因此,孟璋来时,她便故意睡着。
闻嬷嬷都是过来人,见得也多,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知道根出在太子哪里,便又软声劝了几句,直到将谢若暻哄得笑了才开心。
到晚膳时分,谢若暻便又让丹素去请孟璋。
可孟璋一来,二人便又是谁都不愿意先说声软话的样子。
适时姚澄那便又派了络音来请孟璋,不过此次倒不是张德保没有眼力见将人放进来,而是络音的声音实在太大,屋内又实在太静。
“好好伺候你们主子。”扔下这句话,孟璋看也不看谢若暻便起身。
怎料这个举动却是让谢若暻心中的火忽的就腾起来,顿时大脑一片空白,顾也不顾地将手旁茶盏朝孟璋砸去,咬牙道:“你今日若是出去了,那以后就都别来我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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