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在奉阳公主府的人各怀心思,那厢远在太子府的人也乱成了一锅粥。
翠华庭内,盛文锦寒着脸便将手边的缠枝茶盏狠狠地往地上掷去,瓷器在地面上溅出无数碎片,旁边的婢子也低着头不敢躲。
盛文锦身边的曹嬷嬷忙跪下去收拾碎片,脸上挂着股子担忧之色,朝着盛文锦苦口婆心道:“不过区区一个侍妾罢了,娘娘何必动怒,若是惊着腹中小世子可如何是好。”
“呵,侍妾。”盛文锦嗤笑一声,眼角眉梢皆挂上嘲讽之意,朝曹嬷嬷冷声道:“咱们这位圣上可还真是个大情种,孝慧皇后早逝,一路扶持她的母家便罢了,如今竟是连侄女都要塞进咱们府中。”
曹嬷嬷一听她竟是编排起圣上来,忙将周围的丫头们屏退下去,起身抚上盛文锦手臂道:“娘娘慎言!此话若是传出去了,可是会惹下泼天大祸。”
盛文锦眼睛一转,竟以泛起泠泠泪光,话里颇有些自怨自艾道:“我盛家累世书香,跟随殿下忠心耿耿,可嬷嬷可曾殿下待我有多特别?”
曹嬷嬷听见这样的小女儿心思,倒是放下心来,循循善诱道:“娘娘这便是想岔了,殿下克己复礼,可曾对这后院中那个特别过?”
见盛文锦似要反驳,曹嬷嬷又道:“便是那谢侧妃,也是因着身世原因特别些罢了,再说,咱们爷以后是要坐那个位置的。”曹嬷嬷意有所指地拍了拍盛文锦的手,口中继续说道:“您腹中若是男胎,那边占了个长,若是女胎,腹中子嗣不丰,爷自然也是欢喜的,便是那劳什子谢氏、吴氏的再得意,还能越了您去?”
盛文锦垂下眼眸,心中倒也冷静下来,轻轻冷笑一声,哼道:“嬷嬷说的有理。”
曹嬷嬷见她这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便只当做是孕中多思,忙从一旁取了热汤来哄着她喝:“娘娘都一天没吃东西了,若是太子爷知道了,定会心疼。”
听曹嬷嬷提起孟璋,盛文锦扭身握住曹嬷嬷手道:“自谢氏进府以来,太子爷便从未来过我这儿,您说,他是不是还记着那件事儿?”
曹嬷嬷脸色立即冷凝,低声厉色朝盛文锦道:“娘娘又糊涂了!您什么也没做过!”
盛文锦一听便回过神来,心有余悸地握紧手中热盏,闭了闭眼,再复睁眼时,眼底又是一阵清明。
另一旁的松桃斋,苏南与正哄着孟菀吃饭。一旁的婢子绿芝早已习惯苏南与温和不争的性子,但仍有些不解,小心翼翼问道:“那日拜见完太子妃,您为何与谢侧妃多话?”
闻言,苏南与让绿芜将孟菀带下去睡觉,才缓缓擦了擦嘴,瞧着绿芝正色道:“我身份不显,更是无宠爱傍身,若不早些寻了靠山,菀娘以后怎么办?”
绿芝心中不解,便直接问了出来:“可谢侧妃不过刚刚入府,您为何...?”
苏南与笑笑并不说话,无人知晓,她曾因意外在太子书房见过一幅画,那画中女子似远山芙蓉,婀娜多姿,浑身上下皆充满一股清贵之气,正是谢若暻无疑,而那时,太子还不是太子。
绿芝见状也不敢再问,只伺候着苏南与用饭。
后院种其余人的想法暂且不提,孟璋今日倒是罕见地踏入怡和苑。按往常来说,若非初一十五,孟璋甚少踏入李裕如的院子,当然旁人的院子去的也不多便是了。
李裕如看见孟璋倒是欣喜万分,忙上前迎他,口中笑道:“殿下怎么这个时辰过来?”
今日马球会散,孟璋便被永嘉帝叫走,李裕如还以为他又要按以往的规矩歇在宫中。
孟璋随意在桌旁坐下,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灌了一口才道:“想着吴氏进府的事,终归要来与你说说。”
此话一出,便在李裕如热络的心中泼了一盆凉水,仍是温声道:“吴娘子是您的表妹,虽是以侍妾之礼进府,却也不好怠慢,您看她便住在抱月阁旁的霞月楼如何?”
孟璋倒是不以为意道:“虽是表妹,进府以后便按后院的理来论,若是处处特殊,往后这后院还管不管了。”
李裕如心中一暖,太子还是为她着想的,便起身站至孟璋身后,轻轻为他揉着太阳穴,温声道:“理虽如此,却不好寒了国公爷的心,殿下放心,这后院中事,妾定不会让殿下烦忧。”
孟璋一偏头,躲过李裕如的手,面上有些似笑非笑地瞧着她,慢悠悠道:“劳烦太子妃费心了,不过这霞月楼却是不好,另择一处吧。”
谢若暻不喜吵闹,而那吴氏已惹她不喜,若是再放在她身边,只怕她会不舒心。
见孟璋躲过她的手,李裕如不免面色一僵,但仍旧强撑着笑意说道:“殿下既如此说,那便放在西处的瑶光轩如何?与吴娘子名字倒也相配。”
“尚可。”孟璋随意地点了点头,吴月瑶如何他并不关心,旁人都道吴月瑶对他一往情深,情深义重,他却只觉得厌烦。
穆国公府?呵,难道他不娶吴月瑶,穆国公府便改弦更张了吗?
聊完正事,见外面早已日落西山,李裕如便盈盈问道:“时辰不早了,小厨房今日新到了些鲜笋,殿下可要尝尝?”
孟璋一顿,他本欲去抱月阁看看,但想着今日之事,便也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
见孟璋允了,李裕如莞尔一笑,便唤了刘嬷嬷尽快去取。
日子便这样晃晃悠悠地过去,适逢南边传来战事,孟璋便成日宿在宫中,一连半月未曾回过太子府。
适逢十五,李裕如倒是难得地将众人留在怡和苑内叙话,往日里她自持身份,又不喜见到怀孕的盛氏拿乔,通常见个礼便打发她们回去。
“姐姐屋里的燕窝,都比妹妹房里的好上几分呢。”盛文锦一边慢慢品着燕窝,一边朝着李裕如悠悠道。
李裕如倒是不以为意,面上沉稳娴静,柔声说道:“瞧你,自你怀孕以来,这府中什么东西不是捡着好的往你那里送去,这燕窝你若是喜欢,待会儿便让刘嬷嬷给你包了送过去。”
盛文锦红唇一勾,嘴上回道:“妹妹倒是却之不恭了。”
李裕如微微颔首,目光扫至下面几人,至谢若暻时微微一顿,缓声道:“虽说如今南边起了战事,不过你也莫要担心,这边疆的将士素日里都是见惯了打杀的,你家二娘又是个武艺高强的,想来不成什么问题。”
谢若暻垂眸,低声回道:“劳太子妃关心。”
谢若暻心情不好,不愿多谈,可偏偏有人不让她好过,旁边大喇喇刺进来一道女声:“谢二娘子可是巾帼不让须眉,想必是尽在掌控之中了。”
话是好话,跟她的语气配起来,听着便不那么入耳了。
便是平日里不大爱掺和的苏南与都开口宽慰道:“二娘子见惯了打杀,又是个胆大心细的,定是不会有什么问题。”
话音未落,盛文锦便掩唇轻笑,语带尖酸:“即是如此英勇,南边如何还打了这么多天,怕不是沽名钓誉吧?”
谢若暻面色一沉,冷冷看向盛文锦,警告道:“盛侧妃还是慎言的好!”
“怎么?难不成妾还说错了?”盛文锦娇声嘲讽:“双拳难敌四手,二娘子一介女流,若是被擒,只怕是...”
谢若暻心头火起,当即冷笑一声:“盛侧妃此言,可是盼着边疆的将士们输?盼着大靖战败?”
盛文锦的目光也陡然锐利起来,直直刺向谢若暻:“谢侧妃真是好大一顶帽子压下来。”
眼见两人之间的气氛愈发冷凝,李裕如这才缓缓出声充当和事老:“行了,吵吵闹闹的成什么样子?”
又朝盛文锦递去警告一眼:“战场之事,本就凶险异常,谢侧妃心系妹妹,心中难免忧虑。我们在这后方安稳之地,更应给予前线将士以最大的支持与祈福,而不是妄加揣测。”
盛文锦不屑地冷哼一声,不再说话,谢若暻却是抬眸朝她淡淡一笑,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强硬:“家妹的能力,妾自是相信,旁人那些龌龊心思,于妾而言,不过过耳秋风,不值一提。”
说着,不待众人反应,便起身优雅地行了个礼:“太子妃还请恕罪,妾先行离去。”
李裕如自是点点头允了。
刚回到抱月阁,谢若暻心神便有些不稳,冷声朝丹婳问道:“烟娘找的哪位女大夫可入京了?”
那女大夫从南边而来,想是清楚那边形势。
丹婳尚未回答,便听门口传来问安声,是孟璋回来了。
许久不见孟璋,谢若暻尚顾不上叙话,便殷殷朝孟璋问道:“殿下可知烟娘...”
孟璋知她要问什么,想到自己即将要说的,也有些难以开口。
谢若暻见他如此作态便也明白几分,便小心翼翼道:“烟娘可是有事?”
孟璋伸手扶住她,缓声道:“你先莫急,烟娘确实有些麻烦。”
谢若暻闻言,脸色微变,抓紧了孟璋的手臂:“还请殿下速速告知”话语间满是焦急与担忧。
“她,于几日前失踪在战场。”
孟璋的声音瞬间在谢若暻耳边爆开,她身子一软便向下滑去,被孟璋一把抱起放置贵妃榻上:“你先莫急,已派了靖宁小侯爷前去支援。”
还不待谢若暻缓过神来,便又听张德保着急来报:“启禀殿下,盛侧妃那边,见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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