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衡已年近六旬,但依旧健壮,尤其是那一身杀伐果决的气势,震的人心口发烫。
陆玥菱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是外祖父,外祖父亲自来救她了。
在场的人不知是谁喊了句:“是谢家军,是谢衡!”
一个“谢”字,就让在场之人不敢再轻举妄动,纷纷放下武器。
有负隅顽抗者,皆被就地斩杀。
★
这里是溧阳城中的一间风月之所春池坊。
春池坊的坊主长期与囿山寨子里有着买卖关系,每月十五和三十,卖家和买家都会来到这里进行交易,春池坊提供场地收取相应费用。
如此经营下来,已经十年有余。
大旻对于人口买卖有明确的规定,和卖是经官府允许,合法买卖的一种交易手段。
而像春池坊里这种略卖与掠卖则是触犯律法的行为,贩卖者应处以杀头之罪,而买者也需根据实际情况量刑。
天还未亮,溧阳和庐阳两位县令就都被“请”到了这小小的春池坊里。
有谢衡坐镇,无人敢怠慢此事,且连当今太子妃都差点惨遭屠害,两位县令更是处理地小心翼翼,兢兢战战。
前来参加会面的囿山寨子里的人全数被抓获,而那些买家也需根据户籍交由溧阳、庐阳两城县令按律处置。
算下来,此次会面共有五十七名女子被带来买卖,经询问了解户籍之后,这些女子均由谢家军护送回家。
天色微亮时,春池坊里的事情才算处理完,陆玥菱也终于有机会能与外祖父好好说上几句话了。
她走过去,朝谢衡欠身:“玥菱见过外祖父,不知外祖父近来可好?”
谢衡退后一步,冷着面也朝她行了一礼:“臣谢衡当不起太子妃娘娘的礼,还请娘娘注意自己的身份。”
她心口微涩,知道外祖父这是还在怪她。
“外祖父,玥菱知道当年是玥菱伤了您和外祖母的心,可当时玥菱年纪尚幼,信了陈氏的挑唆,现在玥菱已经知道错了,求外祖父给玥菱一个机会,让我好好孝敬您和外祖母。”
“哼,我谢家都是粗人,配不上尚书府的文雅,待此间事了,太子妃娘娘还是尽早回皇城去吧!”
“外祖父!”她跪在地上,重重给谢衡磕了个头,眼里的泪水已经夺眶而出,“求外祖父让玥菱随您一起回府,见一见外祖母,玥菱真的很想她。”
谢衡别过脸,见陆玥菱这样,他的眼眶也忍不住有些微微泛红。
嗓音虽冷硬,但已经松动了不少:“起来吧,待我处理完囿山上那寨子里的事情,再带你一起回谢府。”
陆玥菱立马抬头破涕为笑,“谢外祖父!”
“来人,先找个地方让太子妃娘娘休息片刻......”
谢衡的话还没说完,陆玥菱便摇了摇头:“外祖父,我想跟你一起去。”
囿山寨子里剩余之人全部被谢家军抓起来,那些被强迫生育的女子却有些难以安置,她们已经没了清白,有些甚至还大着肚子。
家是回不去了,可留下来她们也无以为生。
陆玥菱望着外头那些眼神迷茫的女子道:“外祖父,这些女子能否先留在此处,再派一队谢家军驻守在此,之后我再想办法安置她们。”
谢衡点头:“嗯,这些女子都是些苦命之人,若是任由她们自生自灭,定然不妥,你有何想法?”
“这些女子缺少的只是安身立命的资本,我想,请人来教授她们一门技艺,这样,她们才能像普通人一样活下去。”
“那你,想好要教授她们什么技艺了?”
她摇了摇头:“此事还要与她们谈一谈方可决定。”
谢衡嘴角不禁露出一丝笑意,不过很快就被他掩住。
这丫头,倒是燕桦的性子一样,做事有条有理,不急不躁。
“娘娘,扔在山上的女婴没有找到,只在一些干草丛里发现几根人骨。”惜春红着眼睛禀告。
陆玥菱叹息一声,这个结果在她的意料之中,寒冬腊月,毫无生存能力的小小婴儿又怎能存活?
恨只恨,那些人太过冷血,恨只恨,这寨子里的人就算死也偿还不了他们造下的孽!
“李大柱,我要你为我的孩子偿命!”一声凄厉的叫喊声传来。
陆玥菱转头望过去,看见一名女子忽然从屋子里冲出来,举着菜刀狠狠砍在一个男人头上。
是那日拖着一身血迹一路爬出来,求男人不要把孩子扔掉的女子,而那男子,正是把孩子扔掉之人。
一旁的谢家军连忙拉住女子,把她手里的刀收走。
被砍的男人头上鲜血四溢,没一会便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罪有应得!
陆玥菱心想。
只是......
“外祖父,杀了人,那女子会判刑吗?”
谢衡头一转,“什么女子杀人?谢家军无人看见!”他扬声道:“传令下去,若再有反抗者,就地斩杀!”
“是!”
临走前,陆玥菱将那些女子全都聚到一起,问她们可有去处,若无去处那便先安心在这里等几日,届时她会带人来教授她们手艺。
一共四十八名女子,其中十二名想回家,另外三十六名全都留了下来。
之后,惜春又细细询问她们是否有学过手艺,对什么东西比较感兴趣等,全都一一记录下来。
★
回旬阳的路上,陆玥菱坐在马车里,翻阅着誊抄而来的交易名册。
这名册是从春池坊坊主房间里搜出来的,本应由官府保管。
但现下那官府里与囿山寨子勾结之人还未查出,为了以防万一,她便让人誊抄了一份下来。
近十余年的时间里,春池坊的交易竟然高达三千多笔,那些被拐来的女子大多都是庐阳,溧阳中人士,还有周边一些村子里的人,旬阳人极少。
很快,她就翻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柳婉儿。
名册中记载,柳婉儿于昭和四十三年九月十五被溧阳盐商柴天禄买回做妾,售价白银百两,银货两讫。
她记得,柳婉儿是在昭和四十五年开春时节才到皇城投奔的云府,也就是说,这中间一年多的时间里,柳婉儿很有可能一直都在溧阳给人做妾。
“敛秋。”
“奴婢在,娘娘有何吩咐?”
“有件事需要你去溧阳跑一趟,务必要查清楚......”
吩咐完,她又从衣袖中拿出一张攥成一团的信纸来。
这是她从老歪身上搜来的,柳婉儿的信。
信中虽未署名,但她知道,这信必是柳婉儿的没错。
眼下她的事情还未完成,待她回了皇城之后,也该好好与柳婉儿算算囿山寨子的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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