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温楚滢是真傻还是假傻?换作别的女人,早就将那赵灵蓁拒之门外了。她倒好。”
江世澄道:“你这些挑拨的方法,都太低级。上不得台面。怪不得人家无动于衷。”
“你行你来!”太平公主急了。
江世澄笑而不语。
隔日,江世澄在宫中碰见了章豫。
他一步上前,挡在了章豫面前。
“三皇子。”章豫行礼。
“不记得我了?”江世澄一笑。
随即,他从怀里拿出一只面纱,挡在了自己的下半张脸前。
章豫猛然反应过来:“你是那个让我送礼的公子?”
江世澄微笑:“我跟你说的,可都是肺腑之言。”
“赵家光明磊落,不稀罕这些人情往来。”
“那是因为小恩小惠,他们看不上,觉得不值得冒险。”
章豫沉默。
“走,难得碰上,带你喝点。”
“我还要……”
“走了!”江世澄不由分说,带走了他。
当晚,不胜酒力的章豫,三两杯便醉倒了。
第二日,翰林院的齐学士找他不见,正要动怒,却见江世澄带着章豫来了。
章豫正要道歉,江世澄便道:“因我的事,让他耽误了些时辰。请不要怪罪。”
齐学士不敢多言,微笑作揖。
往后几日,江世澄常常出现在翰林院,惹得翰林院的人不由得好奇起二人的关系。
事情传到了温楚滢的耳朵里。温楚滢嘱咐章豫:“跟三皇子保持些距离。他从小就唯利是图翻脸不认人的。”
章豫心中犹疑。
恰在这时,章母走来,身旁跟着江世澄。
章母喜笑颜开,说有贵客到访,让家里多备些好菜。
温楚滢和章豫便都去了灶房,只留章母一人陪江世澄喝茶。
“章夫人,如今章豫进了翰林院,以后章家就发达了。这个时候,他得多帮衬周围的亲戚朋友。章家才能立得牢。”
“我也是这样想的啊!那章豫的表弟,一直想调回京城。我让章豫帮忙疏通下,他怎么也不肯答应。”
“章豫刚入官场,还是需要长辈多开导。翰林院的齐学士,听说关系广,人也热情。章公子不妨多跟他谈谈。”
“三皇子说的是。”
当晚,江世澄走后,章母即对章豫说:“你表弟的事,还是请你多关照下。”
“调回京城的事,也不是我说了算。”
“傻儿子!有人情关系,什么事情不好办?那齐学士,听说就人脉很硬。你呀,要学着机灵点……”
章母百般劝说,让章豫只好松了口:“我去问问吧。”
第二日,章豫私下找到了齐学士,偶然跟他说起了这件事。
齐学士说他在吏部有关系,考核的时候可以手软一些。
又过了两日,齐学士牵头,宴请吏部官员和章豫。
事后,齐学士找到章豫,“今晚宴请的银子,还请章公子打点下。”
章豫连忙答应,但齐学士开出的数目,超出了他的意料。
齐学士笑道:“今晚请客是一方面,日后送礼也是一方面。层层关系都要疏通。我知你不擅长这些事。你交给我,我打点便是。”
章豫犹豫再三,将身上的银子都拿出来给了他。
“我身上余钱不多。其余的我日后再给你。”
“行。”齐学士应得爽快。
章豫觉得心中不安,却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
几日之后的早朝,皇帝忽道:“昨天怀安给朕看了份折子,让朕不得不忧心。”
顿了顿,他继续道:“先皇对党派之争深恶痛绝,历经动荡才彻底平息党争。现如今,党派又有冒头之趋势。我已令怀安下令彻查了。众臣皆可上书直谏。若所言属实,朕必有奖赏。”
当天下午,几个官员来到翰林院,说要带齐学士和章豫去问话。
章豫不明所以,跟着去了养心殿。
皇帝和江怀安都在。
皇帝一见他们,立刻沉下脸,命太监递去一份文卷。
“齐礼,这么多年,你倒是把朝野上下,疏通了一遍!你好大的胆子。”
齐学士一惊。那文卷上,清清楚楚地列举着,这些年他在何时何地送礼收礼,一条不落。
“陛下,这是栽赃,诬陷!”
皇帝一个眼神掷去,两个太监便抬着一个大箱子进来,在他们面前打开。
“这都是从你家里搜出来的!一个翰林院学士,家产竟富可敌国!”
齐学士顿时脸色煞白。
“还有章豫。朕敬你是赵尚书选出来的状元。但朕收到一封密折,说你和齐学士勾结,试图在京中培养自己的人脉。你也罪不可赦。”
“陛下,章豫不知此事的严重性……”
皇帝不理睬,只道:“将赵尚书传来。若赵尚书跟你有瓜葛,他也难辞其咎!”
江怀安忍不住开了口:“陛下,臣弟想,章豫或许是受人蒙骗的。这件事,还没有必要惊动赵尚书。不妨先将这两人收押,再慢慢调查。”
皇帝一向尊重他的意见,沉思片刻,同意了。
两人便被带了下去。
而后,皇帝打发了养心殿的众人,压低声音问:“这封密折,你看得出是谁写的吗?”
江怀安仔细一看,眉头微蹙:“臣弟从未见过这样的笔迹。臣弟想,既是密折,对方必然会在字迹上下功夫,来掩藏身份。陛下在忧心何事?”
“朕只是担心,他能将吏部与翰林院这些人的勾结,说得一清二楚。他自己,恐怕也不干净。”
江怀安若有所思。
当晚,温楚滢和章母来摄政王府打听情况。
江怀安从她们那里得知,章豫只是请客送礼,想让表弟通过考核调回京城,不由得正色道:“这等投机取巧之事,是你们谁想出来的?”
章母无可奈何,连连自责,说自己不该听信三皇子的话。
“三皇子?”江怀安忽而警惕。
“是。那日,他来我家……”
章母断断续续地说了事情经过。
江怀安静静地听着,严厉道:“我来想办法吧。往后,不要再轻信于人了。”
第二日,江怀安亲自审问齐学士。
齐学士说,这些家产与他无关,是他太太娘家带来的。
但面对无数证词,他只能承认是他收送的礼。
“但我从未有妨害朝政之心,更不懂何为派系,只是想偿还人情。”
江怀安又问起章豫一事。
齐学士马上说罪魁祸首是章豫。其余的事,他不了解。
“那吏部的人何故说一切都是你牵头,他们也一无所知?”
“他们是要拿我当替罪羊。我只是把章豫的银两,原封不动地带给他们而已啊!王爷,您一定明察啊!”
“他们为何并未收到银两?”
“那是狡辩!王爷,从头到尾,都是章豫逼我的。我只是个无辜的中间人。”
“一个逼你的人,还给你送银子?更何况,你品级比他高,他如何能逼你?”
齐学士一怔,一时想不出应对之词。
“事已至此,你罪行已了。你这些年勾结吏部重臣,自成派系,排斥异己,收受贿赂。章豫只是你网上来的一只鱼,是你的污点证人。”
江怀安走来,在他面前拍下一份文书。
“签下这份认罪书,我好给你家人一个交代。”
齐学士沉思一瞬,忽而咧嘴笑道:“王爷,您和章豫,关系不浅吧?”
“你是何意?”
“我看王爷很关心章豫的事,想方设法为他脱罪呢。”
“本王秉公审理,和任何人没有瓜葛。章豫本就无知,受人挑唆至此。他是犯了错误,但罪不至死。”
“我看,他没有那么无知呢。他托赵尚书的福进了翰林院,又娶了太后的侄女。就算他是我捕的鱼,那也是只大鱼。若王爷不处理,只怕会留下祸患。”
“你只管好你自己。”
江怀安收了他签完的认罪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过了许久,江世澄又出现在狱中,见到了齐学士。
“三皇子。该说的我都说了。那王爷偏要护着章豫,我也没办法。”
“我知道了。你做得很好。”
“那小人的事,还请三皇子多照料。这次东窗事发,是小人疏忽。日后小人必定……”
齐学士话未说完,便被三皇子从背后掐住了嘴,塞进了一颗药丸。
“咳、咳……”
药丸仓皇下肚,让齐学士猛地咳嗽起来。
“这、这是什么?”
“乌头丸。”
齐学士捂着自己的喉咙瞪大了眼。
他听说过,乌头丸是无解之毒。
“三皇子,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你的任务完成了。我会照顾好你的家人的。”
丢下这句话,江世澄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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