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幼微刚至厅堂便瞧见一个身着华贵的妇人,坐在前方主位,而安正却站在一旁,捏紧了拳头。
看此状态,商幼微皱了皱眉道:“爹,你站着做什么?”
瞧见商幼微来了,安正看了一眼端坐的妇人,他倒并非刻意站着,只是这侯府夫人一来就把上位给坐了,他没地方坐啊。
而听到商幼微如此说,谢夫人立即笑了起来,像是才想起来。
“是啊。安老板,坐着吧。都是一家人,不必这么拘礼。”
说着,谢夫人随手一指,让人给安正抬了个座椅,视线落到了商幼微身上:“安娘回来了,怎么回来这么晚啊?”
商幼微没有理她,看了一眼抬椅子的仆人:“等等,位置放哪呢?这是安家。你们是分不清主次了?”
话音一落,两名仆人看了看主位上的谢夫人,又看了看安正。
犹豫中,将椅子搬到了谢夫人一旁,放了下来。
谢夫人闻言,脸色一僵。
原本自安千佑要嫁入侯府,她就不喜。安千佑这张脸跟姬家娘子的脸很像,她知道自己儿子的心魔,怕儿子因这张脸乱了心智。
好在接触下来,安千佑实在好拿捏,连自己要给谢凌霄添个侍妾,与她同日进门,她都不敢说半个“不”字。
而且前两日,还听闻谢凌霄将安千佑给赶走了,想是安千佑实在是又蠢又懦弱。
可如今,竟是毫无怯意地指桑骂槐——听似是骂仆从,分明是骂她!
不等谢夫人说话,她一旁的女娘已经站了出来,不过却没听懂安千佑的意思,只是大声叫嚣。
“安千佑!你嫁给我哥,不好生待着,成天乱跑,让我娘在这等半天,你也不来磕头认错?反倒我娘在跟你说话,你还没听见!”
商幼微瞥了一眼那娇蛮的女娘,正是谢凌霄的亲妹——谢玉婷,侯府的嫡小姐。
平日里被谢家惯坏了,脑子不大好,嗓音也是极大。
总是老远看到安千佑就大叫,让当时还没过门的安千佑,给她买这买那。
“我没聋。”商幼微淡淡一应,懒得理她,只眼看着安正坐了下来,才道,“既是谢夫人找我说话,有什么事便说吧。”
一听商幼微如此生疏的称呼,谢夫人又是一愣,便听赵嬷嬷在一旁告嘴:“夫人,老奴先前就说,这安小娘是要与我们生分了。”
谢夫人嗔了赵嬷嬷一眼:“你住嘴!”
虽说她是拿乔,但也得分时候,如今观安千佑的态度,像是不大好说话了。
谢夫人说着,望向商幼微笑得温和:“安娘。先前只令你叫夫人,实在是因为规矩所限。如今,你都嫁入侯府多日了,有的规矩不必讲究,随凌霄唤我‘娘’,也不是不可以。”
“不必了。谢夫人有事说事。”
闻言,谢玉婷再一次蹦了出来:“安千佑,你什么意思?!我娘给你这么大的殊荣,你还下不了台了?”
商幼微淡淡一笑:“三娘子。这台子你是把它搬来,还是搬走,与我无甚关系。你要喜欢,自己搬着便是,无需跟我知会。”
“你!”谢玉婷气得一跺脚,“真是抬举你了!你是忘了当初你如何痴缠我哥的?贱民!你信不信等我哥出来......”
出来?
商幼微耳朵动了动,敏锐地捕捉到了她们来的意思,谢凌霄出事了?
就在这时,谢夫人已然打断了谢玉婷的话:“玉婷!怎么跟你嫂子说话的!我就不该带你出来,赶快跟安娘道歉!”
谢玉婷难以置信,看向谢夫人:“娘?你说什么,我跟她道歉?”
“怎么不可以?平日里,安娘给你买了这么多东西,你们妯娌关系如此亲近。如今你冒犯了她,就该道歉!”
“我不!”谢玉婷更加发浑,“她凭什么?”
“凭她是你嫂子。”
“她又不是正妻!不过一个侧室!说好听点是侧室,说白了就是个妾!”
“住嘴!侧室怎么了?你哥又没正妻,要抬安娘就是一句话的事。”
商幼微看着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没有插嘴的意思。
她算是看明白了——
这婆婆小姑子一块来,原来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来了。只不过谢玉婷没脑子是真唱,而谢夫人是假唱。
见吵得差不多了,谢夫人一句话堵住了谢玉婷的嘴:“好了。不懂事!你现在就出去给我反省去。我跟你嫂子说事,没你的份。”
谢玉婷闻言,瞪了商幼微一眼,气呼呼地跑了出去。
商幼微瞧着谢玉婷离开的背影,淡淡道:“谢夫人,这戏也唱玩了。说吧,到底什么事?再这么装下去,我就不想听了。”
谢夫人再次凝起了神,这安千佑何时这么厉害了?
不过,她还在装傻:“安娘说的什么话。是小妮子不懂规矩。不知咱们一家人,怎可说出两家话来。”
说着,谢夫人也不再遮掩,生怕安千佑真的来个翻脸不认人。
忙问道:“要说事,的确有事。安娘昨日可是去过儋州王役馆别院?可有见到凌霄?”
“哦。去过。见到了。”商幼微不动声色道。
话音一落,安正急了:“什么,你去见谢凌霄了?”
昨晚安正只听商幼微去了别院,却也没听商幼微提起别院见闻。虽然安怀仁倒是知道些,却担心他听了心脏受不了,没与他说。
商幼微压了压手:“爹。别急。我不是去见他的。只是碰巧见到,而且还看到一些秘、闻~”
听到商幼微意有所指,谢夫人立即明了了。
果然,她那该死的儿子去找姬舜音了!
先前谢侯爷下朝后,跟她说了谢凌霄的事,听闻谢凌霄在役馆附近出没,被当成了刺客。
这谢侯爷成日里只知道仕途,不管家中大小琐事,不知道谢凌霄对姬舜音念念不忘,她这个做娘的却清楚得很!一说便猜到了。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个问题的时候,关键是把她儿子给捞出来。
于是,谢夫人压了压心境,好言好语道:“既是安娘知道了,娘也不瞒你。那混账东西先前是瞎了眼,安娘别往心里去。”
“那个女人早就嫁了旁人,哪怕日后被休了,也不可能进我们家的门。安娘放心,有娘作主,你就是世子夫人。”
安正虽然没听懂两人在说什么女人的话题,但是听到后面,有些听不下去了。
尤其担心自家闺女再被蛊惑,直接插了句嘴:“什么世子夫人,谢夫人先别论。那谢凌霄到底怎么了?”
谢夫人抿了抿唇,眼瞧安家油盐不进,索性抹了把眼泪,再次拉低了身份。
“亲家有所不知。昨日丞相遇刺,凌霄就在附近,被怀疑是刺客同伙。他虽清白,却无人作证。这不安娘也在,全然可以替凌霄说明。”
说着,谢夫人哭得更加卖力:“亲家,你也是做父母的。如今凌霄已被拿入大理寺,我这心一想到他在里面受苦,就疼得受不了。”
有道是,女人的眼泪,男人的温柔冢。
安正脸色微微一变。
随即,跟着哭了起来:“谢夫人说得对......”
“老夫一想到我家闺女在贵府受的苦,也疼得受不了!”
谢夫人哭泣声停了停,这怎么跟预想的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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