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华灯初上,平绛城中的喧嚣逐渐的褪去。
媚春楼的繁华成了城里喧嚣的缩影,从朱红大门的缝隙中透出的幽暗光影,彷佛是这个深夜最为妖娆的诱惑。
袅袅弦乐起,轻柔而缠绵。
莺歌燕语,妖娆婀娜身姿的姑娘们来来回回招呼着人客。
门前与院内挂着红灯笼,照亮如白昼,光晕在夜色中摇曳,映照出一成片朦胧的春意。
夜晚里,媚春楼比白日,有着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的璀璨,隔着城墙外都能遥遥看到那灯红酒绿的灿烂。
媚春楼在寻常人都不知道的后院处,一道隐蔽的侧门悄然开启,门后有一条曲折的石板小径,两旁是一片树丛,夜风中吹拂着枝叶发出沙沙声响。
有一个掩在昏黄暗淡光晕下的身影静静的提着灯笼站在门前。
静谧的幽幽夜色下,这身影伫立在门前一动不动,只有暗淡的光晕能模糊看清,有一对一眨不眨的眸子直勾勾的望着曲折的石板小径。
透过光亮,看到一张宛如死尸惨白的脸蛋,五官精致,嫣红小嘴,曼妙的身姿。
“真不想来你这鬼甚子窝。来一次就少一次做男人的快乐,真贼娘的晦气。”
浅浅的脚步声在夜色中响起,一道人影从石板小径的黑暗中走了出来。
那人影缓缓走近,身形在昏暗的灯笼光晕下若隐若现,彷佛是从夜色中剥离出的一道幽魂,静谧的黑暗中只有他的脚步声在回荡,每一步都似踩在了夜色的心跳之上。
此人落到光晕前,身着一袭青色长袍,显露出面容清秀的脸,好似一个风度翩翩的俊年郎。
只是方才此人的话音却完全破坏了那风流儒雅的气度。
俊年郎名为贾正英。
贾正英走近,目光落到门前那貌美的女子脸上,眼中有着一抹挣扎和色欲。
“可惜这等美人被你如此糟蹋了。”
说着,犹豫了会儿,贾正英神情带着纠结还是伸出了手,直接朝着眼前女子面前抓去,狠狠地过了一把手瘾。
贾正英眼中挣扎彻底消失,充斥着火热,手伸了进去,粗暴的动作,让眼前女子露出了一大片雪白的肌肤。
女子眼睛直怔怔也不眨眼,就这么看着眼前的贾正英,对于身上露出的雪白也无动于衷,面无表情微微转动了脑袋,鲜艳的红唇开合:
“可摸够了?”
竟是一个男人的浑厚嗓音。
贾正英神情火热霎那间宛如被泼了一盘冷水,整个人僵在了原地,眼中的火热彻底消散,取而代之是深深地厌恶,手腾地从雪白中抽出,放到自身衣裳上擦拭着,表情像是沾了那屎般难看:
“你就不能不说话啊!坏老子兴致,我呸。”
女子神情僵硬,不似常人活现,伸出纤细惨白的手把自身衣裳随意缭上,“走吧。”
言罢,提着灯笼进了后院。
贾正英早已失去了那一副风度翩翩的气度,嘴里不断骂骂咧咧:
“真特娘晦气,白无终,就你这求人办事的态度,老子还就不去了。”
“可以。”
女子曼妙的身影迎着光晕缓缓朝内院走去,声音透着冷漠。
独留贾正英在原地,看着浅薄的光亮渐渐被黑暗完全吞没。
他看着前方身影正不停歇远去,脸色有了一丝狰狞,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嚎。
随即,脚步迈动朝着前方那抹光亮追去。
两人穿过后院,顺着一条走廊,来到一道房门前。
女子推开掩着的大门,露出里头黑压压宛如深渊的房间,没有一丝光芒。转身目光落到了身后的贾正英身上。
贾正英木着脸,径直迈步一脚踏在了黑暗当中。
脚步落下,身后大门关上。
还未等眼前黑暗侵蚀而来,房内遽然间亮如白昼,显露出一间干净整洁,却有着火热热浪的房间。
巨大的丹炉热气滚滚,伫立在房内。
只是这股热气中却透着浓郁的血腥气味。
“白无终,你叫我来到底想作甚?”
贾正英朝房间里头走去,目光环视了一圈四周,最终落到丹炉前的一个身影上。
“我需你的降身术,探个人。”
白无终转过身,语气透着冷漠,眸子古井如渊。
贾正英眼睛眯起,“你白无终都要探的人,你让我出手?”
说着,贾正英面容细密的青筋冒起,嘴角裂开,露出森然的口齿,散发着冷冽的寒意,狰狞着脸色:
“你想我死吧!”
白无终对他的变化视若无睹,平静的说道:
“你不开,现在死。”
话音刚落,周遭环境缓缓扭曲变化,空气中飘浮着丝缕的鲜红云烟,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在房间里。
原本干净整洁的房间已经不复存在,有的是一片血海尸山的恐怖景象。
房间的墙壁、地板,甚至天花板,全都被鲜血染红,粘稠的血液缓缓流淌,汇聚成一滩滩血洼。
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每一具尸首都血肉模糊,所有尸体都带着惊恐和痛苦的表情,仿佛经历了难以想象的恐怖,身体似被什么巨物砸成粉碎般。
贾正英目光转动,发现尸体竟缓缓的动了起来,扭曲着残破的身体,慢慢的挂着血肉朝着贾正英爬动。
贾正英狰狞的面容收敛,似无事发生般,有的是风流儒雅,风轻云淡的说道:
“开坛的代价,我要三瓶血炼丹。”
“一瓶。”
“好。”
话音一落,贾正英就感觉眼前的尸山血海骤然消失,又恢复了干净整洁的房间,根本不似存在一般,他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悚然。
“把你要探的人的东西给我。”
白无终从怀中掏出一张画纸,扔了过去。
贾正英接过画纸的同时,不断地从怀中掏出东西。
香炉、土香、符牌、令旗等。
似贾正英怀中有着个无形的大空间般,大大小小物件十余样落在了地上。
只是贾正英单手捏着画纸一抖,展开了手中画纸,定睛一看,神情一变,抬起难看的面色,说:
“就这?”
贾正英抖了下画纸,完全摊开举起朝着白无终。
画纸上,画着一个栩栩如生身着黑衣劲装,戴着无脸面具的魁梧壮汉。
赫然是钟黎的形象。
白无终漠然不说话,只是目光淡淡的看着他。
“生辰八字没有,随身物件也没有,你就给我一张画?”
贾正英见白无终不说话,怒目而视说道。
白无终还是淡淡的看着他,也不言语。
呼吸间。
烛光在摇曳,把两人的影子拉长,空气中的温度缓缓地开始降低。
“怎么探?”
贾正英撇开了与白无终对视的目光,满脸晦气用力的把手中画纸收了回来。
“所有。”
白无终平静的从嘴里吐出了两个字。
“我——”
贾正英想骂脏,但还是深深地吸了口气,又缓缓地吐了出来,似要把面前之人对他的苦闷全部吐出般。
随后,他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嘴中不断的骂骂咧咧着,不断地整理着从身上掏出的物件,摆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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