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石入手沁凉,很轻,云箬在手里掂了掂,重量上没什么区别。
除了颜色,没有别的不同的地方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又莫名觉得两块玉石完全不同。
不是外表,而是内里。
“怎么样,有什么感觉?”林望问道。
他也就是例行一问,没指望云箬真能看出区别,最好了给她解释的准备。
江北山期待的看着云箬,狗狗眼里藏不住什么情绪,写满了“你快回答错误完全分不清没法帮忙干活然后从屋子里出去”的渴望。
云箬实在不懂怎么会有人对干活保持如此赤诚的积极排外心态?
她摊开手心看着玉石,不确定地回答:“颜色清透这块里面好像是实心的,虽然看着颜色透,但是切开或许不一样,另一块看似浑浊,里面却似乎是空的……?”
云箬说完,察觉到江北山和林望看着她的视线有些古怪,尾音扬了个调。
回想一下她说出来的话,确实怪怪的,难怪他们露出那种表情,两块玉石就那么点大,一看就是实心的,她为什么会有其中一个比较中空的想法?
如同上课时候老师提问这道题应该选A还是选C,她回答等于1一样。
“你好厉害……”江北山狗狗眼闪了闪,意识到云箬是竞争对手,神情很快变得十分坚贞,转过身坐到另一张桌子前挽挽袖子投入紧张激烈的玉石挑拣中去了。
云箬奇怪的看着林望。
林望也看着她,神情变了变,最终展颜笑道:“不错嘛,感觉很敏锐。”
林望从她手里拿走颜色通透的那一块:“你感觉实心的这一块,蓄灵条件有限,就算刻上了阵法也无法保存多少灵力,这种就挑出来不要了,不过可以做做普通好看的小玩意儿。”
“至于另外那块,用来做结界玉正好,蓄灵空间不错。”
“这就是我们要做的第一步,分拣玉石,所有玉石就按照金黄色这块的品质做基准,比它好的,跟它差不多的,完全不行的,分三类就好。”
“第二步就是制作法器,要在玉石内部刻上铭文阵法,让灵力能留蓄在其中。第三步也就是最后一步,才是注灵。”
“第二步是最难的,不用我们,交给阿夜就行。”
“没了。我说明白了吗?”
“明白,懂了。”云箬点点头。
难怪百里夜让林望来教她,他的讲解确实简洁易懂又清晰。
“会了吗?”百里夜从里屋出来。
他换了一身黑色的短打作训服,更显得身形高挑,肩宽腰窄,正在把袖子往上挽到手肘,露出修长结实肌肉匀称的小臂。
“会挑拣玉石了。”云箬对他比了个OK。
百里夜看不懂云箬这个奇怪的手势是什么,屈起食指和拇指照猫画虎地回了她一个:“那行,干活吧。”
云箬忍不住笑起来。
之后的几天都在挑拣玉石,云箬觉得自己就像个进了大厂的女工,每天两眼一睁就是干。
她本来以为只有屋子里的这些,没想到挑拣完一批林望又弄来了一批。
“哪来这么多玉石?”
“我和阿夜找来的,跑了好多地方。”林望说,“全都藏在院墙外面,就你屋子那边出去,上次做的那批法器卖完了,这次多做点,山下最近都是集市,争取多赚点。”
云箬想到百里夜告诉她欠债的事,林望肯定是知情的,江北山跟着干活应该也清楚,但他们在纪月辞面前什么都不说,做法器也是偷偷摸摸在百里夜屋里锁门进行,可见欠债的事是瞒着纪月辞的。
他们都不说,云箬自然也不会多嘴。
林望挑拣玉石挑得两眼昏花,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把他和云箬分出来的玉石分别从桌上扫进三个竹筐里。
三种分类的玉石,好品质能蓄灵的只占五分之一,大部分是颜色好看但是没什么用的。
“这些怎么办?”云箬指指普通的那些玉石,已经有好几筐了。
“挺多啊。”林望看了看摆在墙边的一排竹筐,摸摸下巴,“阿夜,跟之前一样都做成小玩意儿?卖挺好的。”
“你要累死我?”百里夜头也不抬,“先丢后山去吧。”
林望啧一声:“这不是脏脏脸速度太快了吗,我还要又看又观察的分辨半天呢,她一上手就知道哪个好哪个不好,光这两天挑拣出来的量都赶得上我们上次十天半月的了,要怪就怪她。”
云箬很无辜:“也不全是我啊,江北山速度也很快。”
江北山没说话,一直埋头苦干,时不时抬头偷瞟一眼云箬面前分拣好的玉石堆,跟自己面前的对比一下,眼里燃烧着熊熊火苗,手下的动作更快了。
他一定不能输!
“够了,这次就这么多吧。”百里夜挑拣完自己面前的,起身拍了一下江北山,“别弄了,休息吧。”
“哦,好的。”江北山只好停手,猛眨酸涩的眼睛,流出两行清泪来。
百里夜走到墙边,在不能用的玉石筐里挑挑拣拣,找了几块颜色漂亮的放回桌上,问道:“这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林望:“骨玉扇。”
江北山:“我就不要了,月辞师姐上次说她制酒缺个小量勺。”
“骨玉扇不行,量勺可以。”百里夜转向云箬,“你呢?”
云箬没想到他会问自己,想了想:“手机?”
百里夜:“?”
云箬笑了笑:“我不用了,没什么想要的。”
她穿过来前就是寄养在亲戚家,从小父母双亡,寄人篱下的日子让她学会了不争不抢不提要求,大家都知道她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大人们买回来的礼物,她都是让家里的哥哥姐姐先挑,自己拿剩下的。
在玄阳宗的那三年,师兄们对她很好,她也用最大的心力和善意去回报那份好,却从来没有主动索取过什么。
百里夜没有坚持,点了点头:“知道了。”
三个人出来,江北山因为没赢过云箬,有点蔫蔫的,林望发现他垂头丧气的,上前揽住他的肩膀:“你百里师兄的糖快吃完了,重新给他做点,这次做成圆的吧,吃着方便。”
江北山一听天都要塌了:“筷子形状不方便吃吗?为什么不早点讲!啊啊啊我上次还做了那么多!”
“不是!”林望就知道会这样,立即否认,“只是想换换,什么形状都尝尝嘛。”
“真的?”
“真的。”林望指天立誓。
江北山这才精神了点:“方子和上次的一样对吗,我去看看材料还齐不齐。”
“多加点糖膏。”林望提醒他。
“知道了。”
原来上次给她吃的糖是自己做的,还取了七彩珍馐玉饴这么个高大上的名字方便卖高价。
林望一看表情就知道云箬在想什么,伸了个懒腰道:“那是阿夜吃的,不卖,上次看你紧张才拿出来给你吃。”
看她紧张就给她吃糖,拿她当小孩哄么。
不,重点是百里夜居然喜欢吃糖。
云箬看了看紧闭的屋门,他们挑出来的玉石都由百里夜来制作法器,整整两筐呢:“不用我们帮忙吗?”
“不用,也帮不上。”林望摆摆手,“制作法器不能分心,别打扰他。”
百里夜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整整三天,林望每天下山去城镇踩点找摊位,江北山要养家禽种菜除草浇水施肥还要做饭,给百里夜和纪月辞送饭的事就落到了云箬的头上。
江北山本来还不乐意,平时都对云箬客客气气很有礼貌,只要涉及到跟他抢活干他就横眉冷对,但是他做完饭就要守在炉子边熬糖膏,走不开,才不得不忍痛交出了送饭的任务。
云箬从他手里接过食盒的时候如同接过了他的半条命。
虽不理解,但尊重。
纪月辞的饭只用放在窗台上,敲敲窗示意她送到了就行,等人走了她自己会开窗取。
百里夜的要送进屋里去,云箬去了几次,记得林望说过他不能分心,每次都轻手轻脚放下食盒就走,百里夜注意力很集中,就没抬过头,云箬怀疑他都想不起来吃饭,但是下次去拿食盒的时候已经吃干净并且收拾整齐了。
法器制作了三天,百里夜屋里的灯就亮了整整两夜。
第三天云箬进去送饭,百里夜完成的差不多了,总算离开了桌子,开了窗把食盒提到窗边去吃。
云箬去桌子边看了看完成品,跟之前挑出来的时候没有太大的区别,但是仔细凑近看能看到内里流转的复杂的金色纹路。
“等注灵之后就看不到了。”百里夜说。
“怎么刻进去的?”云箬问。
百里夜吃着饭,漫不经心道:“你感兴趣?以后有机会教你。”
云箬摇摇头。
林望跟她解释过,制作法器需要天赋,不是灵脉觉醒就能学会的。
而且每个制作法器的人都有自己一些独特的特点和技巧,基本是不会告诉别人的,玄阳宗的二师兄也会制作法器,但在完成前她从没见过,也无从得知过程。
百里夜应该也只是顺嘴那么一说罢了。
之前进来云箬忙着分拣玉石没有注意,前几次进来送饭也很快就出去了,这次有了时间,才注意到百里夜屋子里的架子上有很多东西,一些她认得出来,大部分认不出来。
但是她看得出来都是百里夜自己做的,因为有一排架子上放着的都是她在厨房见过的用具,包括一把靠在架子边的小锄头,和江北山除草那把一模一样。
另一排她认出来了一套漂亮的酒盏和一个蒸馏器,其他应该也都是制酒酿酒的用具。
难怪制作法器最难的步骤是他来,百里夜简直是个行走的工具制造机,手工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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