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万万不可。”审食其立马回绝了吕雉,“这也太危险了,万一你们家出了个好歹,主公回来后,是不会放过我的。”
吕雉的脸色骤然变得漠然起来,“既然你不愿意帮我,那你把你手里的东西拿回去吧。我们刘家受不起你这个恩情。”
“这......”审食其犹豫了片刻,点点头,将手中的食物交给了一旁的曹氏,然后一言不发的走了。
吕雉站在原地,看着审食其远去的背影,愣了愣。曹氏将盒子放在桌子上,并把正在玩耍的刘盈,刘肥,刘乐都叫了过来。
“盈,你们快过来,该吃饭了。”曹氏说,而这时,刘肥三人正在讨论一件事。
刘乐本来跟刘肥和刘盈非常陌生的,因为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们渐渐的熟悉了起来。
“姊,你说,阿父他会回来救我们吗?”刘盈问。
“绝对会回来的,你放心就好了,盈。”刘乐没说,刘肥倒是说了。
刘乐摸了摸刘盈的小脑袋瓜,然后将他搂住,安慰着。
......
沛县城外,刘邦临时驻扎了一个军营,然后,刘邦将自己单独关在了自己的屋子里,他不让任何人进去,只是一个人在屋子里自闭。
临走前,刘邦跟刘太公,吕雉对视了一眼,除此之外他还看了自己的三个儿子,令人出乎意料的是,吕太公居然紧握着刘太公的手,看着他。
这事可跟他没关系啊!
这是刘邦这次唯一值得开心的地方。
“他为什么就要造我的反呢?”刘邦百思不得其解。
他这套方式,对樊哙他们有效,怎么就对雍齿无效了呢?难不成雍齿不是人?不,不应该吧。
他时而摔桌子,时而踢门,他就是想不到,自己是哪个地方没做好,让雍齿造反了。
萧何等人坐在院子里歇息,并时不时派曹参去清点一下人数。
“萧兄,已经跑了一半的人了。”
这段时间以来,曹参数人已经数了不下十次的人了,每数一次,人数就会少很多。
“家人始终都是他们的软肋,这种逃兵的行为,是理所当然的事,要是主公也是一个普通的士卒,我相信,他也会逃跑的。”萧何看了一眼远处的天空,深深地叹了口气,有些埋怨的说,“唉,可主公还在房间里生着闷气呢!”
“这该如何是好,再这样下去,别到时候就剩我们兄弟几个了!”樊哙耷拉着脸,即便是拿杀人当成爱好的他,如今也是感觉到有些棘手。
他也想到雍齿会造反,只是前几次他跟雍齿一起打过敌军,他觉得这个人还不错,便放下了警惕。
萧何沉思了一会,站了起来,下定了决心:“我去劝一劝主公。”
兄弟们都抬头看着他,点点头。
萧何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却听到一道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我不是说过,没有我的允许,你们任何人都不许进来吗?”
刘邦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愤怒,这还是萧何头一回看着刘邦这么愤怒过,以往,在自己还在为大秦卖命的时候,刘邦可是一直都是嬉皮笑脸的。
还好自己没有做主公。
萧何盯着刘邦的脸,说:“主公!”
“萧何进来,只是为了告诉主公一件事。”
“说!”刘邦的脸始终都是紧绷着的。
“曹参刚才清点了一下人数,原来跟随我们的兄弟们,如今已经少了一半。”
“嗯。”刘邦的情绪再次低落,如今的他已经低的不能再低了,他苦笑:“他们都往雍齿的方向跑去了吧。”
“是,对他们来说,没什么比家人还重要。”
“如果是我,我也会做逃兵的。”刘邦点点头,赞许萧何的说法,“只可惜,我是你们的主公。”
“可是,对于那些逃跑的兄弟们,我善待了他们,他们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那些沛县的百姓,我平时待他们不薄吧,他们为什么也要这样对我!”
“主公,关于雍齿的事,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还是不当讲。”萧何问。
“说。”刘邦的语调轻了几分。
“雍齿要造反的事,我早就提醒过你吧?”萧何看着刘邦的脸色,说,由于刘邦这个时候在气头上,他并未把话说全。
“嗯,是我的错,我不配做这个主公。”刘邦说。
“主公啊。”萧何摇了摇头,继续说,“我不是赵高,您也不是二世皇帝。”
“嗯,明白了。”刘邦当然知道萧何在说什么意思,“我以后,会多听听兄弟们的意见,不会再一意孤行了。”
“这就是我看好你的原因。”萧何开着玩笑的说,“我的好主公,不然我早就投奔雍齿去了。”
接下来刘邦跟萧何说了一堆又一堆的话,到了最后,刘邦问:“萧何,你觉得,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当然是杀雍齿,报仇!”
“说实话,我已经做好了让我全家被他杀光的准备。”刘邦说,“说吧,你有什么好主意。”
“如今我们的兵力是不足以去攻打沛县了,之前我们的兄弟在没有相继投奔雍齿的时候,或许我们还有一战,可如今,一盘散沙。”萧何盯着刘邦的眼睛,认真地说,“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去请外援。”
“我们可以给项梁写信,可以给其他的诸侯王写信,去借他们的兵,来讨伐雍齿,只不过......”萧何说着说着,又陷入了沉思。
“只不过什么?”刘邦皱了皱眉。
“只不过,在我们打败雍齿之后,我们可能就成了人家的将军,举着人家的旗帜了。”萧何说。
刘邦一拍大腿,大笑:“这有什么!”
“只要他借兵让我去打雍齿,我什么条件都答应他!”刘邦笑道,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好点子,“事不宜迟,萧何,走,去写信,你按照我的来写。”
刘邦拉着萧何走到案台前,道:“萧何,你就写,‘我雍齿,入你的八辈祖宗,你们这些狗入的军队,论战斗力,不及我雍齿士兵的一半!’”
听着刘邦说的话,萧何的面部表情都抽搐了一下。
“主公,是,是以雍齿的名字吗?”萧何问。
“是的,正是如此!”刘邦望着抬头看着他的萧何,开心地笑着。
“主公,这一点,也是我羡慕你的地方。”萧何按照刘邦说的写了下去,并继续说道:“反正我是做不来。”
“哎呀,萧何,你们这些正人君子,不比我刘季这个小人。”
“是,我们推从了一个小人去做我们的主公,我们已经成为了小人的小人了?”萧何说。
很快,桌子上便摆满了一封又一封的信。刘邦看着这些得意的信,叉着腰,兴奋地笑道:“好啊,全都给我寄出去!”
他丝毫不担心没有人派兵增援他,因为不可能没有一个人不去支援他。
......
沛县。
只要是从刘邦那边逃过来的兄弟们,雍齿不仅全部接受了,还带着他们来到大堂里,给他们送上好吃的好喝的,这样的待遇,是他们跟刘邦的时候,完全没有的待遇。
“是啊兄弟们,好在我回来了,不然的话,我的家人全都要没了啊!”
“是啊,还是雍主公这个人好!”
......
众人一边喝着酒,一边谈论着。他们大多数人只会去说刘邦的不好,说雍齿的好,在这群人当中,很少有人说刘邦好的。
雍齿就坐在上座,也就是刘邦之前坐的那个位置,听着兄弟们说的都是一些抬高他的话,他笑的合不拢嘴:“兄弟们,你们尽管吃,尽管喝,等会,我就当着兄弟们的面,亲手杀死刘季的家人!”
审食其就站在雍齿的身旁,一听雍齿要杀刘邦的家人,大惊,急忙说道:“主公,万万不可啊!”
“不杀人,难以解我心头之恨!不杀人,他们还以为老子是说着玩的呢!”雍齿说,“我雍齿可不是说着玩的!说到做到!”
审食其吓得惊慌的跪在了地上,用着略微哭腔的语气,忙道:“大哥不可呀!”
或许是因为在座的兄弟们良心发现,随着审食其下跪,那些曾经跟随着刘邦的兄弟们也纷纷下跪,道:“大哥,不可啊!”
若是刘邦看见这一幕,定然会看着雍齿,笑眯眯地说:“雍齿啊,你来看看,到底什么是人心所向!”
“哼!”雍齿愤怒地看着他们,想起他们上一秒还吃着自己精心准备食物,下一秒就突然变卦了:“又他娘的是算计,算计!”
“你们不要劝我,我这就去杀了刘季的家人!”
“主公,主公,凡事要从长计议啊!”审食其拦住了雍齿,说,“我曾经是做丧事的,深知悲痛的力量,主公你若是杀刘季的一个亲人,刘季便会下定决心杀了你,主公你要是杀了刘季所有的亲人,刘季到时候不仅要杀了你,而且还要把主公你挫骨扬灰。”
“主公,况且现在形势对我们有利,而对他们无利啊!倘若我们杀了他的家眷,那情况可就不一样了,上天神灵的惩罚是来的很快的大哥!”
“闪开,废话一堆,你再说你信不信我一刀砍了你!”雍齿将审食其一脚踹倒在地,并拔出手中的剑,抵在了审食其的脖子上。
只见审食其依旧不依不挠地说,“主公啊,我是为你着想啊,我当初之所以跟着您,就是因为我跟刘季这个小人有着深仇大恨呐!”
“还请大哥三思吧!”审食其说,底下的兄弟们也跟着他说。
雍齿的脸庞已经涨得通红,他不敢相信,他又认认真真的将审食其打量了一番,看着他对自己忠诚的模样,于是收回了剑,冷哼了一声,又坐回了原来属于自己的那张座位上。
“审食其,周市的援军还没有到吗?”过了许久,雍齿问。
“回禀主公,还没有。”审食其说,“或许是周市觉得时机未到吧!”
“时机,等什么时机?我觉得,现在的时机刚刚好!”雍齿的脸色并不好看,他本来以为,自己只要拿下了沛县,这一切都应当顺理成章的,可如今,不管自己想要走哪一步,多多少少都会受到一些阻碍。
“在等,刘季那小子没死,我倒是先死了。”
审食其看着雍齿有些心烦意乱的表情,顿时想到了什么东西,鼓起勇气,说:“或许他们等的就是这个!”
雍齿惊讶地回头,看着他,将碗一砸,愤怒地说道:“算计,全他娘的是算计,老子真的是受够了,受够了!”
事实上,并不是周市没有派人来,而是因为陈涉死去的这件事,对于昔日跟着陈涉的人的影响太大了,说不定过上几天,秦军说打就打到自己的家门口了。
他们都听说秦军之中有个厉害的将军,是一个名叫章邯的,传闻自章邯统领秦军的那一天起,似乎就没吃过什么败仗。
因此周市只是派遣了一支人数很少的军队,来支援雍齿。因为周市觉得,既然雍齿造反成功,并抓住了刘邦的家人,那么这对雍齿来说,不管自己派不派兵,刘邦都打不过他了。
派兵,只是形势上支持一下雍齿。
但是,只有雍齿才知道,刘邦这个人究竟是有多么的可怕。
雍齿带着部下站在了城门上,看着前来的援军,瞥了瞥嘴,有些生气的对身旁的审食其说:“还真让你小子说准了。”
“是啊主公,就这么点人,能干什么?”
“这么点人就够了。”雍齿说,“只要我们守住这座城,刘季,饿都得饿死他!”
“主公为何如此说?”审食其不解地问。
“刘季现在没有城池了,先前他攻下的那几座,在他带着兵放回到沛县的时候,就被周市带兵占领了。”
“这也是我跟周市之间说好的事。”雍齿得意地说。
如今的审食其在他眼中,就像当成萧何他们在刘邦的眼中一样。有什么话,他都会跟他说,丝毫不含糊。
......
“听说陈胜死后,一个名叫景驹的自立为楚王了?”殿中,熊心看着底下站着的大臣们,说。
“是啊大王,不过那景驹算个什么东西啊!一个出身平平无奇的家伙,也配自立为楚王?”宋义说。
熊心略有所思地点点头,对项伯说:“项卿,项梁公在外作战,我想让他去讨伐景驹,显然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这样吧,让羽将军前去征伐,可好?”
项伯一脸笑意地看着他,道:“臣多谢大王!”
一旁的项羽也站了出来,他的脸上洋溢着笑容,对他来说,这才是正事,看来熊心也并非是自己想的那般一无是处。
“臣,谢大王!”随着项伯的语气落下,项羽也站了出来,说。
“嗯,羽将军,等会朝会结束的时候,你就留下来吧!”熊心笑着看着项羽。
项伯听闻,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说:“大王,我看就不必了吧!”
“羽儿打仗的本领,不输他的叔父!”项伯说。
表面上,这些话听起来合情合理,可熊心的心里就是非常的不舒服,像是有一根肉刺,狠狠地扎进了自己的心。
“既然如此,那就退朝吧!”熊心面色看起来不太好。
“叔父,为何你说了一番话之后,大王的脸色就不高兴了。”路上,项羽望着项伯,问。
“可能他是大王吧。”
“羽儿,你专心打仗便好。”项伯仰天长叹了一口气,然后加快了脚步。
殿中,宋义追上了熊心,道:“项伯如此的无理,大王岂可如此纵容他?”
“宋义啊,如今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项爱卿给的。”熊心无奈地说。
宋义笑道:“大王,就算有没有项伯,您始终都是楚怀王的亲骨肉啊!”
熊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你先退下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唯。”宋义低着头,脸上露出了满意地笑容。
......
沛县的城外,刘邦很快就收到了诸侯王们的回信,如今,他的案台上堆积的竹简,比写出去的信还要多。
“萧何,这景驹是什么人呐!”刘邦随手拿起桌上的一份竹简,发现上面写着景驹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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