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哪里是马啊,分明是鹿啊!”那些认为是马的群臣们纷纷喊冤道。
胡亥听着他们的语气,以及他们说的话,他的表情确实有些动容,然而,就在这时,赵高看着那些说鹿的大臣,发出了低吼声:“你们为官多年,眼前这头畜生,是马是鹿你都分不清了?”
为首的那位大臣跳出来,指着赵高的鼻子骂道:“赵高,你这奸臣,你将李斯大人抓紧监狱里不说,如今又来祸害我们,你,你是想称帝吗?”
“哎呀,老奴,这可真是冤枉啊。”赵高一回头,发现胡亥正看着自己,连忙道。
“陛下,您说,这是鹿还是马啊?”
“额......这......”胡亥犹豫了一下,说道:“这是马吧!”
赵高转头看着底下的群臣,道:“你们,都听到了吗?陛下说,是马!”
“你们这些一直说鹿的家伙,居心何在啊?”赵高将声音提高了几分,“来人啊,将这些反贼们都抓进狱里!”
那些说鹿的大臣奋力反抗着:“赵高,你,你不得好死!”
等到这些大臣的声音彻底消失不见之后,赵高看着这群说马的大臣们,道:“你们,有功,当赏!”
“对,当赏,当赏!”胡亥在一旁说道,刚才的那一幕,似乎将他吓得不轻,他非常不理解,这明明是一头鹿,为什么要说是一匹马呢?
等到众臣散去后,胡亥愣愣地看着赵高,问:“赵高,为什么那些说鹿的大臣,要被关进去呢?”
“哎呦,陛下,您这就问到点子上了,如果我说是鹿的话,他们也说是鹿,这自然没问题。”
“可是,当我说马的时候,他们偏偏那是一头鹿,陛下,您瞧,这多么的荒唐啊!”赵高道。
胡亥点点头,是的,听起来确实很荒唐:“不过赵高,你为什么要说他是一匹马吗?”
“马?陛下您难道还看不出吗?我之所以让这人把这头鹿抬进来,并非是为了让群臣指出,它到底是鹿还是马,而是,他们愿不愿意效忠于陛下您啊!”
胡亥反应了过来,一拍大腿:“原来如此!”
“朕,学会了!”他激动地站了起来,想起方才被抓进监狱的大臣们,他想起了李斯,他看着意气风发的赵高,问:“赵高,李丞相最近......”
“咳咳。”赵高清了清嗓子,道:“陛下,反贼就是反贼,没有什么丞相不丞相的。”
“对,反贼!”
“所以说,李斯......”
“过几日,陛下您亲自去审问吧!”
“好!”
......
“兄弟们,来,使劲!”
沛县,刘邦指挥着群贤将纺车从刘喜的屋子里抬了出来,准备抬到水边去试验,若是成了,这台纺车立马会开始量产。至于诸葛弓弩,已经开始在制作了。
如今负责造纺车的人,除了刘邦,就是刘喜,夏侯婴,樊哙,还有周勃。
萧何和曹参依旧管理着这个县的治安,雍齿如同往常一般训练着兄弟们。
“主公,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正当刘邦带着群贤要出去的时候,萧何从外面走了进来,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看着他们,道。
“你是说怎么应付秦军吗?”刘邦问。
“是啊,主公,您上次率兵攻打了胡陵,想必朝廷那边很快就会派人过来征伐。”萧何说。
“打游击战吧?”刘邦随口说出了一个词,却让在场的兄弟们一愣一愣的。
“啥?游击战?”樊哙疑惑。
“哦,不对,就是这一次,我们不要大军压境了,我们派出小分队,去抢他们的粮食。”刘邦说,“我们如今在人数上不占优势了,但是如果我们把兄弟们分成很多小队,去路上抢夺他们的粮食,他们暂时拿我们是没有什么办法的。”刘邦解释。
“嗯,此法甚好。”萧何表示赞同。
“走吧,兄弟们,先去看看这台纺车,能不能转起来。”
刘邦指挥着群贤,将这台纺车抬到一个水沟旁,先是把它放在了地上,将要纺织的丝全部安放在了纺车上,接着把它放了水沟里。在纺车接触水沟的那一瞬间,很快,纺车就开始转动了起来。
“快,去几个人,将那些纺线收好!”刘邦大喜,因为这台纺车的效率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接下来,一旦到了冬天的话,兄弟们的衣服就不用愁了。
“大哥,你能造一些对打仗有帮助的工具吗?”也就在这时,樊哙抬头问。
“啊?”刘邦愣了愣,是啊,他怎么没想到呢?当初秦国之所以能统一六国,其中的一个原因就是武器装备特别好。
火药,大炮,枪......他目前能想到的就是这个。
......
“李斯,你说,你到底有没有造反!”
庙堂之上,胡亥高高在上,看着底下穿着囚服的李斯,赵高躲在胡亥的屏风后,听着两人的谈话。
这一切都是赵高的主意。
李斯抬头,他喘着粗气,他的全身上下没有一块是好的,如今他说一句话,都会感觉胸口隐隐在作痛。
“陛下,您,记起老臣了?”虽然李斯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块是好的了,但是当他见到胡亥的那一刻,简直激动地要说不出话来。
这段时间,只要是牢里严刑逼供他的,他都说自己有罪,只是这个口供,不再是他上次跟胡亥说的那个口供了,他改了一套说辞,这套说辞会让赵高特别满意,一旦赵高满意了,就会让他面见胡亥,到这时,他就可以翻供了。
“李斯,你不要与朕说这些,你就说,你,到底有没有造反!”胡亥的声音特别大,特别尖锐。
李斯愣了愣,然后回过神来,从怀中掏出了一封布帛,递给胡亥,道:“启禀陛下,臣,有罪。”
“嗯,那你手中的那份布帛,就是你自己的罪状咯!”
“理应是如此!”李斯的声音铿锵有力。
胡亥听闻,高兴地从龙椅上走了下来,将李斯手中写好的布帛拿了过去,他一边看着,一边说着:“李斯啊,既然你都说自己有罪了,朕就看看你到底有什么罪!”
李斯抬头看着胡亥,眼中露出了希望。
本来,胡亥脸上的表情还是彰显着得意洋洋,不过当他读者李斯的那封布帛时,他的脸色就渐渐变得阴沉下去了。
“大胆李斯!”
胡亥将布帛扔在地上,提起李斯的衣襟:“李斯,你这是招了吗?你这封书信,虽然写的是自己有罪,可实际上呢?我看你就是在歌颂你自己的功德!”
是的,这份布帛上的东西跟之前李斯写的那份一模一样。
“呵,李斯啊李斯,你说你这一生,不该效力我这个昏君。”胡亥发出冷笑声,“既然这样的话,那你就不用效忠于我了,去天上见我的阿父,可否?”
李斯愣了愣,按理,他这样做,胡亥的并不会这样对他,甚至会看在他的面子上,赦免他。
难不成......又是赵高搞的鬼!
还来不及反应,胡亥就吩咐手底下的人将李斯拖了出去!
“陛下,陛下啊,您真的不能亲信赵高呐!”
“反贼,朕是天子,怎么做皇帝还要用你这个反贼来教我吗?”胡亥听着李斯逐渐远去的声音,发出阵阵怒吼。
听着李斯的声音远去,赵高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看着满脸愤怒的胡亥,安慰道:“陛下啊,方才让您受惊了。”
“这等小事按理来说让臣来处理就好了,若不是陛下您......”
“赵高啊,此事在朕看来,还真的由朕来出马,若是换做你,亦或者是其他大臣,估计是镇不住他这个反贼的。”胡亥分析道,“他是阿父手底下的重臣,我估计,除了我,没人压得住他了。”
“陛下,您,长大了!”
“真的吗?”胡亥认真地打量着赵高,问。
“嗯。”
“嗯,那李斯的事,你替他挑个好一点的时间,将他斩了吧。”胡亥说,“为了防止他在上面孤独,将他们的子女全部给他送过去吧。”
“唯。”
在李斯临行前的一夜,赵高吩咐下人,端来了一盘又一盘的酒菜,端到了牢房里的桌子上。狱中的狱卒将李斯从牢房里面压了出来,押到了赵高所在的那间房子里。
他被定在明天腰斩,可现在的他,非但没有感到恐慌,反倒感到有些淡然。
是啊,既然这昏君自己劝不住,那自己去上面陪始皇帝,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在他走入门中,见到赵高的那一刻,他的脸上也没有任何的恐慌,也没有愤怒,他的面色很平淡:“赵高啊,想不到,你居然还会来送我一程!”
“李丞相,再怎么说我们曾经是一起共事的大臣。”赵高笑了笑,“你明天就要走了,赵高有些舍不得你。”
“没事,等我李斯到了天上,自然会跟始皇帝奏明这一切。”
“那赵高在此谢过了。”赵高恭恭敬敬地对李斯行了一礼,道:“李丞相,请。”
“这些膳食,都是我精心替你准备的,你放心,赵高陪你一块吃。”
“哈哈,吃就吃!”李斯哈哈大笑,他觉得现在自己所经历的一切都特别特别的滑稽:“拿酒来!”
“唯!”
今夜的他们没有争吵,这所房间里的狱卒都被遣散开了,房间里就只有他跟赵高。
“赵高啊,你说你让大秦变成这个样子,你图什么呢?”李斯的面色有些红润,看起来醉醺醺的,“是啊,你图什么呢?”
“李丞相呐,你有所不知,我们这些做宦官,自然比不上你们这些大臣,像我们这种没有地位的人,随时都是可以被陛下杀死的。”
“就像上次的沙丘之变,李丞相您,甘心被蒙恬踩在脚下吗?”
李斯听闻,冷笑了笑,随即反驳道:“赵高啊,之前的我,是老眼昏花啦,如果可以再做一次选择的话,我李斯肯定会选择让扶苏即位。”
“说什么也会让扶苏公子即位。”
“哦?”赵高笑了笑,“我不明白。”
“我李斯,之前的确想保住这个丞相之位,但我之所以想保住这个位置,完全是因为,我想再有一番作为,让我们的大秦越来越强大。”李斯说,“这一点,我跟你有所不同。”
“是的,李丞相。”赵高说,“若我的出生与您一般,我也会跟您一样的。”
“可惜了,我赵高只是一个宦官,我没有你们那么大的理想跟抱负,对我而言,能活下去就好了!”
赵高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因为这一次,他对李斯说了真心话。
“所以你......”李斯有些狐疑。
“我?不妨告诉你吧,李丞相,我赵高,要做那天下第一人!”赵高的表情随即变得狰狞,他疯狂地大笑。
李斯大怒,站了起来,指着疯狂大笑的赵高:“赵高,你,你这是大逆不道!”
说罢,桌上的方才还没有吃多少,就被李斯愤怒的给掀掉了。赵高手疾眼快,及时剁开了,他并没有生气,反而,看着李斯如此暴躁的样子,他越来越开心了:“可惜啊,李丞相,你没有机会亲眼看见朕统一天下了。”
“来人呐,李丞相已经吃饱喝足了,将他带到牢里好好休息。”
一时间,房间外走进来两个狱卒,将李斯拖回了属于他的那间屋子里,当赵高这个人从他的视野中消失的时候,他也就不喊了,他只是平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然后,安心地睡去。
这是他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晚了。
第二天,在咸阳城的刑场上,李斯跟他的第二个儿子被压了上来。
李斯看着头发凌乱的儿子,笑道:“儿子,你怕吗?”
“阿父,这没什么好怕的。”
“嗯,不愧是我李斯的儿子!”李斯哈哈大笑,“儿子啊,我想和你再一起牵着黄狗,从上蔡东门出去打猎,追捕狡兔,你说,这些事情我还办得到吗?”
“阿父,您办得到的。”李斯的儿子大哭,“您放心,等到了天上,我去找您!”
赵高坐在案台上,静静地看着底下的父子俩,虽然他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不过看起来,也挺感人的。他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紧接着,下头有官吏走了上来,看着赵高,说:“赵丞相,时辰到了!”
“好!”赵高毫不犹豫地将桌上的令牌扔在了地上。
随着刽子手目光所至,刽子手提起了腰斩的刑具,只听得咔嚓一声,李斯一家就此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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