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北方,虽太阳已升起,但空气中寒意未退,一座城赫然屹立于一片山脉中,吞吐着冬日的阳光和寒气。
这座城规模不算小,样式风格上和大秦的城池有相似之处,但又有不同,城附近的山头和山道都建有要塞,驻有士兵。
若有知兵之人一观这些要塞,便会知晓要塞全设置在险要处,定是出自通兵事者之手。
城中建筑也和城一样,虽参考了大秦的建筑,却又带着不属于大秦的独特风格。
因为这里并非是大秦的疆域,而是匈奴。
此时的匈奴处在上升阶段,远未有汉时那般强大,但也已是草原上一股不弱的势力。
其趁战国末年,中原战乱时,在首领头曼单于的带领下,越过阴山赵长城,夺取河套地区,并在河套以北的阴山山脉里修建起了此城——头曼城。
城中有一片类似宫殿的建筑,其中最大最雄伟的建筑中,匈奴诸多头领聚集在这。
平常,他们不会这么多人聚于一处,会待在各自部族中,只有重大事务才会被头曼召集前来。
他们今日到此自然是为一件大事:据从南边传回的消息,那个灭了齐、楚、燕、赵、韩、魏六国的秦王称帝了,从秦王变成了“秦皇”、“秦帝”!
如果秦王只是改个称呼,不足以让他们这般兴师动众、聚集在此,是那秦王称那啥皇帝后,可能要对他们下手。
得到头曼派人传来的消息,匈奴各大部落的首领坐不住了。
他们并不觉得自己弱,反而认为自己很强,是草原上凶猛的狼。
但面对南边那个叫作“秦”的国,没人敢说能够胜过,只感到沉甸甸的压力。
秦灭的六国之一可有那赵国啊,而赵国可是有那个恐怖的李牧存在的国家。
参与过那场战斗的一些头领还能记起那一日的惨烈景象,十万匈奴铁骑全军覆没,连大地都被匈奴儿郎们的血染红,回去后,哭声响彻那一年的草原。
那一战打得他们胆寒,二十多年不敢南望,直到南边那七个国家打了起来,赵去对抗那秦,他们才敢偷摸溜回来,但也不敢太张扬。
如今,赵国已灭,李牧据闻也已死,但取而代之的是灭了赵的秦,赵已打得他们满地找牙,将赵灭掉的秦会差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不会,恐怕会更强!
虽听闻李牧并非死于战阵,是被秦人以计除去,但秦绝不会弱!
这样一个秦疑似对他们抱有敌意,将可能对他们出手,怎能不让他们如临大敌?
殿内生了数团篝火,使得大殿极为温暖,在篝火光芒的映照下,一众头领都神情凝重。
头曼坐在上位,看了看众头领,你们怕大秦,老子也怕啊,但一直沉默也不是个事儿,问题摆在面前,总要想办法解决不是?
头曼出声道:“南边传回的消息即是如此,那秦皇其志不小,其已灭赵燕等国,下一步未必不会将目光看向我等。”
众头领还是不说话,实在是被李牧打怕了,他们匈奴才多少人,多少控弦之士?
一战就被李牧打掉了十万,现在面对一个可能比李牧还要凶残的秦,如何能不怕?
单于让他们说,他们能说什么,是跟秦死磕,还是一箭不发,赶在秦军未到前,先自己迁徙走?
大殿内还有一名少年,看到父亲和这些部落头领对那秦闻之色变、畏之如虎狼的态度,心里一股气冒出:都是群废物,那秦还没打过来呢,就已经这般畏惧,算得上什么草原雄鹰、狼群?
就这群虫豸,永远也不可能带领匈奴走向强盛。
少年眼里的不耐烦和不屑一闪即逝。
他很聪明,知道自己还未到足以掌权之时,如今的匈奴还在以他父亲为首的这群虫豸手里,他还需蛰伏。
但大殿内的沉默让他烦闷,有些话不吐不快,且在得知南边传回的消息后,他心中也有些别的打算。
少年道:“单于,众位头人,那秦尚未打来,诸位就已如此恐惧,依我看,还商议作甚,不如各回各处,洗干净脖子,等秦人过来砍好了。”
这番话瞬间打破殿内沉闷的气氛,将众人目光都吸引过去。
一名头领看着少年,道:“你虽为单于之子,可晓得什么,那秦能灭赵国、杀李牧,岂是易与之辈?”
面对众人的目光,少年也毫不畏惧,从容地看了眼殿内众头领,随后才道:“我是不晓得什么,我也不知那李牧、赵国、秦国,可我知道一件事:我绝不会在未和敌人开战前,便丧失战心。”
“能否胜过敌人,得在战场上打过才知,而不是没有开战前便畏首畏尾、怕这怕那。”
“秦人还未一定攻伐我等,诸位便害怕至此,若传入秦人耳中,其等会如何看我匈奴?”
“怕是将牙也要给笑落。那秦皇原本可能不想出兵,可听闻诸位如此胆小后,也会出兵!”
少年慷慨激昂道:“一群懦弱怯战之辈,秦军一至,不得立刻丢盔弃甲、望风而降,我若是那秦皇,定会出兵!”
众头领听到少年这么嘲讽他们后,皆脸现怒色。
一人忍不住了,脸上青筋暴起,冲少年道:“好胆,我等随单于征战沙场时,你连根毛都还没有,也配嘲讽我等?”
又一部族头领道:“你的意思是让我等和秦军开战,可知后果?”
受不了少年的嘲讽,诸多部族头领发言,大意是黄毛小子不懂事,也配在此指指点点我们,甚至有人要少年和他们出去练练,比比谁强。
少年平静地接受这些嘲讽、质问,只淡定回了一句:“诸位畏秦如畏猛虎,对我却颇有自信,诸位若能对秦也如此,岂会惧秦?”
对大秦唯唯诺诺,畏首畏尾,对我一少年却敢重拳出击,诸公何等可笑?
大殿内的众多头领顿时被哽住,一个个脖子憋得老大,脸涨得通红,可还真不好反驳少年之言。
就在这时,一直静观少年和众头领对话的头曼发声:“好了,冒(mo)顿(du)!”
少年正是头曼单于之子,让匈奴真正强盛起来的下一代单于——冒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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