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是迷失心智了吗。”
灵魂歌者见陆离悲愤的咆哮，便知晓陆离一定是看到了令他痛苦的深刻记忆。
他用灵魂乐章对付过很多强敌，每次都能见到类似的场景，人面对眼前的强敌可以挺直身板凝神静气的应对，展望未来可以抬头挺胸的去做准备，却很难战胜自己的过去。
几乎没有人一辈子都无坎坷，放在空间里他们这些本应死去的人身上，就更是如此。
这也是他来到空间，掌握这一能力后，百战百胜的原因。
灵魂歌者知道，陆离最后的恢复品也用掉了，下次再碰到高伤害的灵魂音符时，就是他的死期。
即便陆离发狂也没用，他不会给陆离任何近战的机会，只会一直用飞廉脚在虚圈保持高速的移动，时刻拉扯着战场。
在他对陆离的气息感知中，陆离的那种禁术也绝不持久，肉体的不断毁灭与新生，正透支着他更本源的东西。
即便那种技能是在灵种的加持下催动，也绝不可能让陆离无限保持，他的肉身和精神马上就要在双重领域上到达极限了。
到时候，陆离将无法保持禁术的最高功率，他的属性会率先跌落。
绝对的属性差距，带来的是绝对的死亡，无论陆离的战斗技巧有多么高超，凭借本能放空身体去闪避战斗，都不可能活得下来。
此时，一道道灵魂音符在陆离眼前破碎，无数的画面和声音接踵而来。
有他第一次进入死神世界时，跟惣右介在宿舍门前初见的画面。
有他在拳愿阿修罗世界中与申武龙正面搏杀的画面，有他在鬼灭之刃世界里跟九柱一起修行的画面，有他在海贼王世界里跟百兽海贼团的大家一起开宴会的画面，有他在火影世界里教导鸣人佐助的画面……
和小乌他们在虚圈旅行相识相知的记忆，和夜一斗嘴研究瞬哄的记忆，和卯之老师一起学习回道的记忆，在真央灵术院毕业考试时战斗的景象……
有人说，人在将死之前，就会看到走马灯。
陆离不知道那是怎样一种感觉，他并不认为自己就要死了，但他好像确实看到了类似走马灯的东西。
诸多记忆频闪，若不是有着澄心血统免疫精神控制，他恐怕就算不被伤害灌死，也早就发疯了。
记忆如潮水，心绪若波涛。
逝去的亡者和活着的生者在他眼前频闪，快乐的记忆和悲伤的记忆交织，让他脸上的表情从不停的变换到麻木，最后到深沉的平静。
漆黑的世界映入眼帘，前方是无边的煞气海洋，那个黑衣黑刀的男人像是自尸山血海中向他走来，斩出至强的一刀。
在这一刀的背景下，无数的记忆画面叠加，就像是透明的图层在不断的频闪。
“阿离，你又跑厨房偷吃了吧？”
“嘿嘿，小师弟，你知道该喊我什么吗？”
“阿离，你可真是天生神力啊，借用城里人的话，你有一种数值的美。”
“阿离，那是师父给我的生日礼物，不是蜡笔！”
……
“啧，你小子以后一定比师父我强啊，仓库里的书你多看看，没坏处。”
“师父，你说古代武侠话本儿里，大侠高手都有点自己的名号，要是以后师弟神功大成了，他该叫什么呢？”
“这倒是个好问题啊，不如先说说你吧，阿归，你想有什么称号呢？”
“嘻嘻，我的话，想成为紫霞仙子呢。”
“师姐，那好像是电影里的，而且最后死掉了哦。”
“要你管！你最多也只会起个幼稚的名字吧！”
“阿离好像确实没什么起名天赋呢。”
“嗯，不如师姐来帮你想吧，你可是千年不出的练武奇才，你不是总说要成为最强的武道高手，超凡入圣吗，不如……就叫武圣吧。”
“好中二……”
……
“阿归，带着你师弟跑！”
“阿离……跑……”
数不清的画面和声音涌入陆离的脑海，而陆离身上的气息也越来越弱，靠鬼灵遁甲摧残压榨他的躯体，已经到了极限。
就好似他的生命也即将走向终点。
陆离一直紧闭的双眸睁开，就像是从梦中醒来。
他身上的属性在不断的跌落，面对铺天盖地而来的灵魂音符，却并未闪避。
囚魔在他手中翻转，流樱包裹的暗红刀身前斩，划出优雅的弧度，无形的力量延展开来，战场中回荡着一种悲伤的意境。
刀势浑圆，天地逆转，灵魂音符漫天破碎，化作如雨般的碎片。
武圣刀法.逆乾坤！
“这种力量……”
灵魂歌者诧异的看着被陆离那股奇特力量驱赶开的灵魂音符，像是见鬼了一般。
他的灵魂乐章之所以强大，就是因为它不同于普通的灵子能量，而拥有更特殊的兴致，寻常硬碰硬的打法根本无法抵挡。
就像陆离用刀斩破了灵魂音符，也只能减少一些受到的直接伤害罢了，该看到的画面和声音还是会出现。
但方才陆离那一刀，像是从更加玄奥的层面，将他的灵魂音符击碎了，那不是数值上的碰撞，而是机制上的消解。
所以即便陆离因为力竭而属性滑落，也还是荡开了他的灵魂音符。
“没想到这时候你还能找到破解之法啊……”
灵魂歌者感慨的说道，发自真心的赞叹，“囚魔，在我遭遇的对手中，我愿称你为最强。”尽管对方破解了他的灵魂乐章，但战斗也要落下帷幕了，因为陆离的鬼灵遁甲无法继续压榨躯体，现在陆离的属性已经跌落回94点了，而且还有继续下滑的趋势。
综合属性差距如此之大，他只要再换回最初的灵子音符轰炸陆离，马上就能结束战斗。
“呼——”
长空之上，陆离缓缓吐出一口杂气，双眸中孕育着深紫，看向灵魂歌者，慨叹道：“歌者，我也是同样的感觉啊。”
同样是持有灵种的先驱者，不关乎属性压制的事，他之前遭遇过的神泉跟灵魂歌者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各种意义上都是。
陆离身上萦绕着一种淡淡的意境，延伸向手中的囚魔。
他眼神复杂的看向灵魂歌者，“虽然你是我的敌人，但我还是要感谢你，让我再次看到了我思念的人。”
他身上的属性还在缓缓滑落，但却并未急着发起攻击。
“放心吧，我会好好使用你那两颗灵种的。”
灵魂歌者改变了形态，灵潮在他身边涌动，要用最强的音符轰炸配合绝对伤害，将虚弱状态下的陆离一波带走。
他能看出对方觉醒了某种强大的武道力量，但再强的力量也需要状态和属性支撑，陆离如今已经是强弩之末，再也没有新生的力量。
在最终的对轰中，赢家会是他。
“很抱歉，战斗还没结束啊。”
陆离说着，身上刀意涌动，囚魔的刀身上，缠绕着心意的力量，而这股力量，又反馈在他的灵魂深处。
在最后的最后，他还是掌握了这股力量，这种他在终极训练场见识过的武道极境之力。
于心中诞生的力量，无形的刀意，却能斩破一切。
他回想着记忆深处那个雨落狂流之夜的自己，刀意的力量本就发自于心，出自于魂，如今问心，余力几何？
在那个最无助的时刻，魔神也曾脱笼而出，让年幼的男孩儿化作魔鬼，降临在雨夜的丛林中。
他将不再迷茫，不再彷徨，一心只为走至武道绝颠，打破这世间的常理，扭转曾经的悲剧。
为此，即便放出心中的魔神又何妨？
当陆离身上魂意激荡之时，他低声开口了，“卍解——魔临。”
下一刹，一股强横至极的紫黑色灵压在天地间显化，下灌沙海，上指灰月。
那股紫黑色的灵压如暴雨般沉重密集，一如陆离记忆中的那个雨落狂流之夜，均匀无情的打落在众生身上。
灵魂歌者震惊的看着卍解的陆离，只见紫黑色的灵压深沉如深渊中的迷雾，化作漩涡状的暴风向四面八方散去，令那些刚刚抵达陆离身旁的音符轰然爆开。
他很难说这股出现在陆离身上的力量到底算不算是灵压，若说是死神体系中的灵压的话，这股力量也太过厚重，且令人感觉邪恶了。
沐浴在这股紫黑色灵压中，他感觉就像是置身泥潭，泥泞封住了他的口鼻，窒息感不断的封锁着他的神经。
这股庞大且不详的灵压，让远方战场中的蓝染和痣城剑八都清晰的感知到，同一时间停手，诧异的看向陆离所在的方向。
“事情可能变得麻烦了啊，痣城队长，我或许没法对你留手了。”
蓝染神情凝重的说道，他感觉到这股力量跟自己之前遭遇过的陆离狂暴状态类似，虽然没有当时那么强，但这股力量也足够不详了。
他怀疑陆离是不是战斗到了极限而暴走了，他可不希望陆离在暴走中失去自我意识。
痣城剑八也顾不得蓝染的‘口出狂言’，只是诧异的感知着陆离的这股灵压，他因为融合了虚圈的缘故，比蓝染能更清晰的‘看’到陆离那边的状况。
在他的感知中，陆离的这股灵压岂止是不祥，简直比地狱中史上最凶恶的虚还要令他作呕。
更重要的是，那种沉重的窒息感，甚至让他轻微的颤抖，就像是有什么无上恐怖，在侵蚀着他的神经。
远方的虚夜宫内，刚刚用装置将虚圈稳固下来，想要前往支援陆离的妮露和小乌，感受到这股灵压，也是齐齐色变。
“这……这是离的灵压吗？怎么会，到底发生了什么？”
妮露担忧的说道，她还从未见过这么不详的灵压，简直像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终极恐怖。
“陆先生的这股力量……有些熟悉。”
小乌则是回想起了当时他从现世折返后，看到的沙坑中的残留力量。
此时，灵魂歌者所在的战场中，紫黑色的灵压漩涡还在不断的膨胀，冲击波席卷着下方的沙海向后退却。
这股力量中似乎还带着足以毁灭万物的侵蚀性，被灵压席卷而过的沙海上，留下紫色的灵压痕迹，如同火焰一般跃动，扭曲着虚空。
当天空中的紫黑色灵压风暴停息，那些灵压似乎安定了下来，化为了深沉的紫色雾气，在那里沉浮着。
灵魂歌者的音符在侧方爆开，掀起的劲风，吹着那些紫黑色的雾团散去，如同一根根长长的飘带，从原点剥离。
当散开到一定程度后，能看到紫色飘带连接的源头，如同披风一般，悬挂在男人的身上。
陆离立身长空之上，原本赤果的上身重新出现了纯黑的风衣，风衣的表面繁复的魔纹如藤蔓一般交织，又似锁链一般，形成了一个x型贯穿陆离的前后。
漆黑不详的物质自陆离衣衫下如蛇一般探出，在他皮肤的表面游走，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可以清晰的看到那些黑色的条纹，编织成了图腾一般的魔纹。
简单的纹路在陆离脸上游走，构成一幅有着诡异美感的图案，他一双永恒万筒写轮眼中的闪电勾玉，已经化作了深紫色，似乎还有淡淡的雾气虚影在他眼前飘荡。
陆离的右臂上藤蔓一般的锁链变得更加繁多和厚重了，向下延伸到手腕，将斩魄刀和他的手完全禁锢在一起，就像是在封锁至邪至恶的魔神。
在他右手中，囚魔的样子已经完全变化，刀身延长至近两米，刀体厚重且宽大，从大小和形状来看，根本不像是人类能握持的刀，更像是处刑台上的巨大鬼头铡。
紫黑色的刀身中央，有着三处镂空血槽，血槽周边有着紫色的纹路因为灵压的波动似呼吸一般闪烁。
这柄刀入目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血腥和暴力，像是为了屠戮万物，才诞生于世间的。
陆离在长空中缓缓吐出一口紫色的雾气，踏着暗紫雾气向下迈步，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和囚魔高涨的杀戮欲望，他的眸子和灵魂歌者对视。
“来吧，让我们结束这场战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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