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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章 按着定命,人人都有一死

    的黎波里,既是一座大城,亦为一座海港,仅仅是登记在册的居民,就有两万五千人起步。

    在这座城与之附近,至少有着四千台织布机在这里纺织着棉、丝绸还有天鹅绒。

    发达的甘蔗种植,使得这里还能产出蜜糖。

    大量奢侈品的产出,赋予了这里庞大的财富,也支撑着的黎波里的军事力量,使得雷蒙德在耶路撒冷王国中,取得了近乎封顶的权势。

    强大的军队、高耸的权势和源源不断的财富都在不断滋养着雷蒙德的野心,推动他寻求进一步的发展。

    当然,他做的那些梦想一朝便碎了个干净。

    金色的烛台闪烁着微弱的光芒,照亮了装饰精美的家具和地板上的奢华地毯。

    厚重的绸缎幕帘垂挂于壁,遮挡住直射而言的阳光。

    墙上挂着图卢兹-的黎波里的家族徽章,那是红底金十字的盾徽。

    如今,这个家系的末裔雷蒙德三世,正躺在华丽床榻上。

    他面容憔悴,神情恍惚,在这间奢华的寝宫里,他是最破败的那一位。

    伴随着寝宫的大门被侍者推开,一位年轻人,在使者的引路下,向他靠近。

    等到雷蒙德里看清那位年轻人的脸后,一时间脸色变了。

    “你怎么是个法兰克人!”

    此话一出,盖里斯的面色未变,他其实能理解雷蒙德的想法。

    这年头,便是法兰克人的贵族,其实也看不起法兰克人医生。

    在《海外史》中,提尔的威廉主教,就表述了他对贵族群体喜欢犹太人和穆斯林医生行为的的不满。

    但他再怎么不满,也改变不了法兰克医生的名声,确实有点“臭名昭著”。

    当然,反正盖里斯来都来了,他也只好让盖里斯来帮忙诊断一下。

    盖里斯的问话,其实都相当的老一套,就是将雷蒙德的症状都询问了一遍,然后皱起了眉头。

    在得到雷蒙德的同意后,盖里斯进行了更加细致的身体检查。

    首先是盖里斯自己进行深呼吸,将注意力放在听觉上,侧头伏在雷蒙德的胸膛上,用心听着雷蒙德的声音。

    那是一点沙沙声类似于纸张互相摩擦,或者鞋子在干燥地面上摩擦的声音。

    就这样的病征而言,盖里斯基本断定雷蒙德应当是有胸膜炎。

    可如果仅仅是胸膜炎的话,不应该会让雷蒙德憔悴至此。

    那么、还有一种可能就在于,雷蒙德的胸膜炎,其实是其他更严重疾病所引起的。

    比如说肺部感染或者肿瘤。

    但不论是什么更严重的疾病,盖里斯当下都无药可治。

    哪怕是胸膜炎,也都要用上抗生素或者一些抗病毒药物才好治疗。

    简而言之,现如今的的黎波里伯爵雷蒙德三世,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治。

    盖里斯完成这一系列的检查后,站到一旁,他没有太多言语,仅仅是沉默着与雷蒙德对视。

    他见过雷蒙德,那时候他还在耶路撒冷的王宫当差,如今的的黎波里伯爵,却是认不出他这个当年的小小侍从了。

    那时候的雷蒙德身材瘦削,个子不高,皮肤黝黑,有一头中等颜色的直发和一双锐利的眼睛。

    那时候的雷蒙德举止拘谨。他思维井然有序,谨慎小心,但行动有力。

    然而,如今的雷蒙德,在盖里斯眼中,却与朽木无异。

    死亡是公正的,无论财富的多寡、权势的高低,当死到来的时候,都是一视同仁。

    【按着定命,人人都有一死,死后且有审判。】

    ——《希伯来书》9:27

    “我还有救吗?”

    雷蒙德发出询问,言语中对生的渴求,与那位阑尾炎的少年别无二致。

    只是那个时候得阑尾炎的少年,沉沦在亡者之河中,其实并不算深,盖里斯还能伸出手将之拽出来。

    等到雷蒙德的时候,这个贵族、这个领主,却已经是盖里自己,无论如何也拽不上岸了。

    但盖里斯还是选择了撒谎,他轻轻吐出一个词。

    “有救。”

    雷蒙德眼中的神色,在这片刻里散出了无比耀眼的光,仅仅是这两个字,就替他带来了难以言喻生命力。

    “要怎么办?”

    “您可以尝试热敷。用热水袋或是温暖的毛巾敷在胸部,这会改善血液循环,并能让您感到舒适和放松。”

    “喝一些温热的草药茶也是个好主意,薄荷茶或生姜茶都能起到镇痛的效果。此外,要多喝水,以保持身体水分充足,这样可以帮助排痰,减轻咳嗽。”

    盖里斯说了一堆各种治疗手法,雷蒙德听的很认真。

    这些手法有帮助吗?

    自然是有的,但治标不治本,只不过是在短时间内让雷蒙德变得好受些罢了。

    事实上,从盖里斯重新布局了这个寝宫,调整了空气流通情况后。

    再加上几杯草药茶,帮着雷蒙德调整了卧姿,再用热毛巾敷在胸前后。

    雷蒙德近乎是立竿见影的面色红润起来。

    “你想,得到什么?”

    “行医,在的黎波里行医,最好是有一栋宅院,能够让我救治病人。”

    “真是高尚。”

    “我所求的就是这些,救人、救更多的人。”

    听着盖里斯的回答,雷蒙德向一旁的侍从吩咐了一句,示意他带着盖里去城中选一套宅院,供盖里斯使用。

    在盖里斯被引路离开城堡的时候,一队打着耶路撒冷王旗的骑士就立在城堡外。

    他们中有人见到盖里斯的面容后,其中几个眼尖的人,就流露出了意外之色。

    但乔斯很有眼色的拽了拽身旁同僚,示意他们不要出声。

    由此,盖里斯与他们擦肩而过。

    ……

    的黎波里与博特伦,在宗教架构上,其实大同小异。

    天主教徒人数相对较少,却是这片土地的中心。

    东正教徒可能人数更多,却并未占据社会上的主流。

    至于穆斯林们,则聚居在城外的乡村,过着仿佛“与世无争”的生活。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毕竟那些穆斯林们,是要缴纳着高额的税款,才能维系他们社区的自治权力。

    博特伦到的黎波里不远,只有几十里路的路程,凭借着在博特伦那边东正信徒间聚会打出的名望,盖里斯很自然的就融入进这座城市中的“底层聚会”。

    从结构上看,教会有主教会议、主教、司铎和平信徒这样四个层次。

    主教会议,就是塞浦路斯神圣主教会议那种、再是具体的主教、往下延伸是负责教堂的司铎,以及普通信众。

    由于的黎波里伯国的特殊情况,这里并不存在主教和主教议会,就连司铎都需要转入地下活动,不能在社会中表露的太过于明显。

    由于东正教的教士稀缺,因此这里的东正教徒,只能自己组织起来。

    当盖里斯加入到他们当中的时候,便替这些小而多、散而碎,日渐消亡的“底层聚会”注入了新的生机。

    “世上没有任何东西是宿命式的,没有任何东西是不可宽恕的,完全不可救药的,一切都可以更新,世界的天命在于实现天主之国的乌托邦”

    “我们唯一向天主祈求的不是使危险的风浪退去,而是使我们脱离对风浪的恐惧。”

    在这的黎波里伯爵所赐的宅邸里,盖里斯又一次重操旧业。

    不只是治病,也是在传教。

    他的黎波里的活动,近乎是博特伦的翻版,真要说有什么区别的话,他表现的更加露骨。

    雷蒙德活不了多久了,时间开始变得急迫起来。

    甚至于不止一次,他主动向这座城市里的东正教徒们,展露神迹。

    “天国将成为一切中的一切,主的爱将化作光辉驱散对死亡的阴影,终极的日子已然到来,永恒的生命在今世悄然启幕。”

    “宿命的枷锁不再束缚,死亡之杯已然化为生命甘泉,”

    “死亡不再成为障碍,历史的风暴无法熄灭那永恒的生命之焰。如同枯木逢春,死去的骨骼必将复苏再生。

    “正如主耶稣在祷告中所言:我父啊,倘若可行,求你叫这杯离开我。然而,不要照我的意思,只要照伱的意思。”

    在盖里斯的神学中,“这杯”象征的不仅是耶稣个人的痛苦和牺牲,也象征着贫困和被压迫者承受的集体苦难。

    耶稣作为苦难的接受者,代表了他与所有被压迫者的认同和共情。

    他的祷告表现出他对人类痛苦的深切理解,并选择承担这一苦难,与那些在社会边缘的人站在一起。

    耶稣最终接受“杯”象征了他对神公义使命的绝对顺服,甚至在面对个人痛苦时也不退缩。

    耶稣的顺服不仅是对神的顺服,也是对他使命的顺服。

    这种顺服并非消极的忍受,而是主动追求社会的变革与解放。耶稣选择不回避苦难,象征了他对抗压迫、推动社会正义的使命。

    可以说,客西马尼园的祷告传递了希望,即使在绝望和苦难中,神的计划依然可以带来救赎和解放的可能性。

    耶稣最终接受了“杯”,并通过十字架带来救赎,意味着贫穷和被压迫者可以从他们的苦难中看到解放的希望。

    意味着神的旨意是要推翻压迫、带来和平与公义。

    “他的死,成就了苦难与死亡的终结。”

    “借着他的奉献,我们的罪得以被洗净,人与神之间的隔阂被打破,让人们有能力挣脱罪的束缚,迎向新的生命。”

    “但你们却不晓得这事,以至于还需要我重回一次世间,向你们再度说清这一切。”

    如今的黎波里的边缘人,就在盖里斯的面前。

    这些希腊人,他们的祖辈曾是罗马的公民,而如今只能依照着宗教带来的惯性,保持着自我认同。

    他们是的黎波里社会中的半透明人,是这座城市里的穷人,他们仿若被主所舍弃。

    但好在盖里斯来了,还带来了他那对生命的支配权柄。

    当盖里斯,完成这简单的布道后。

    就有人推开大门,闯了进来。

    “医生!救救彼得!救救他!”

    ……

    在一间昏暗的房间里,盖里斯将烛光移近患者的脸,细致地观察着他的皮肤。

    这个病人,年轻的工匠彼得,刚刚被家人急忙送来,额头高烧,四肢无力,喉咙发炎,带着阵阵刺痛的咳嗽。

    盖里斯皱起眉头,手指轻轻碰了碰彼得额头上的红色斑点。

    这些斑点刚刚开始扩展,皮肤变得硬而肿胀,且逐渐鼓起小丘,透出淡黄色的液体,接近水疱的形态。

    盖里斯深吸一口气,陷入了一种颇为茫然的状态。

    他有些害怕,有些恐慌。

    这是他两年来,第一次被吓到。

    有关这种病的诊断知识,并非来自前世的学习,事实上就连《赤脚医生手册》上,都未记录过这种病。

    从病征与之类似其实是水痘。

    但水痘等相似疾病的皮疹往往发展不同步,主要集中在胸背,而不是面部和四肢。

    想到和阿卜杜拉医生的交流所得知的信息。

    盖里斯再次低下头,查看彼得手掌和足底的皮疹,果然,那里也有密布的红色斑点,这种分布显然不同于水痘。

    盖里斯浑身颤抖,忍不住吞咽一口口水,转过头看下了彼得的家人。

    彼得的家人中,应该还没有人生出类似的皮疹,但他的母亲脸色,已经显然不太妙了。

    “夫人,您今天有过不舒服的情况吗?”

    盖里斯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这一刻,盖里斯觉得手脚冰凉,如坠冰窖。

    世界的色彩在这片刻里被抽去,他犹如活在默片的世界中。

    封住天启骑士的罐子,终究是时不时就被掀开一道缝隙,从中射出一道道箭矢,落向人间。

    【羔羊揭开七印中第一印时,听见四活物中的一位,声如雷,言:‘你来!’我便观看,见有一白马,他骑在马上拿着弓,并赐冠冕。胜了又要胜。】

    ——《启示录》6:1-2

    一丝光亮映入诊室,将彼得苍白的脸映得越发虚弱,在盖里斯的眼中,这个年轻人,还有他们的家人、已经被那白马骑士的箭矢射中。

    “我不得不告诉你们,这是天花。”

    当盖里斯说出天花(ευλογι)那个希腊文单词的时候,不只是他眼中的色彩被抽离了。

    一旁的所有人,都陷入到一种恐慌的神情,特别是那些与彼得有过密切接触的人。

    他们中不少人将目光看向了彼得的母亲,他们意识到盖里斯为什么回去问彼得的母亲是否有身体不适。

    “罗素,记得看好门,不要让人离开这间屋子。”

    “其他人,不要恐慌,有我在,这一切都会解决的。”

    无论盖里斯的内心如何紧张,但他依旧表露出了出离的冷静,正是这份从容替屋里的人带来了信心。

    当盖里斯离开病房,与天空中的太阳对视了一眼,那散出白光的太阳,冷漠注视大地。

    骑着白马的那物,高居天空,踏响四蹄,祂俯瞰大地,蔑视着万物。

    对于盖里斯而言,他的战斗打响了,这一次不是与属血气的争战,而是要与管辖这幽暗世界的,以及天空属灵气的恶势力争战。

    “天花!我定叫你有来无回。”

    宅院外的街道依旧喧嚣,处处车水马龙,的黎波里、这座东地中海的大城,却不知天花的威胁笼罩了整个城市,稍有不慎,便可能酿成一场不可收拾的瘟疫。

    天花的最早记录可追溯到公元前1000年,出现在埃及和印度的古代文明中。考古学家在埃及木乃伊上发现了类似天花的病变。

    在这个时代,欧洲每年至少有几十万人,死于天花。

    这个名为天花的恶魔,便是死亡手中最为锋锐的镰刀,肆意向大地挥舞,收割人类性命。

    《赤脚医生手册》虽然并没有对天花的症状,以及治疗方式进行详细记载。

    但依旧将天花列入了甲类传染病名单,与之同层次存在的还有霍乱与鼠疫。

    按照手册中对甲类传染病的规定,发现之日起,报告时限越快越好,不能超过1天。

    但在如今这个时代,他能向什么人报告呢?

    向的黎波里伯爵雷蒙德?

    开玩笑,雷蒙德对天花有防治的手段吗?

    天花是一种皮肤兼具呼吸道传染的疾病,其最短最长潜伏期的跨度,大约在5~16天。

    依照《赤脚医生手册》中对传染病的处理方式。

    首先需要的就是对病人进行隔离,注意通风的同时,对病人的生活环境进行消杀,同时还需要进行大面积的预防接种。

    想要完成这一系列的操作,需要防疫人员高度的服从性、细心大胆的性格,以及面对天花病人绝不畏惧的信心。

    这就不可能是的黎波伯爵麾下士兵所能完成的。

    因此,盖里斯第一时间,其实是去写信。

    他现在需要来自塞浦路斯和提尔的援助。

    无论如何,塞浦路斯还有提尔那边,必须派出大量接种过牛痘疫苗的士兵前来的黎波里。

    当然,送信的目的,也不只是说让提尔和塞浦路斯派人过来支援,这也同样是警告。

    要让另外两地做好面对疫情冲击的可能。

    不过,虽然感觉指望不上雷蒙德,但就目前的情况来说,盖里斯觉得自己还是要去和雷蒙德说一声,如果能得到雷蒙德的支持,其实就更好了。

    的黎波里城的总体轮廓与提尔相似,三面被海洋环绕,唯有一条陆地狭道通往内陆。

    但与提尔不同的是,的黎波里拥有更多的居民和更为繁荣的第二产业,单单那片半岛已无法满足城市的需求。

    于是,许多手工业者的作坊分布在城外,不断向周围的农村扩展。

    而盖里斯此行的目的地——雷蒙德圣吉尔城堡,正坐落在的黎波里城外约2.8公里的朝圣者之山上。

    此名源自于第一位的黎波里伯爵,也是如今雷蒙德三世的高祖父——“独眼者”雷蒙德。

    他是第一次十字军东征中最为杰出的将领之一,自1094年起,兼任图卢兹伯爵、纳博讷公爵以及普罗旺斯侯爵。

    当十字军经过君士坦丁堡时,众多领袖都被阿莱克修斯的权力诱惑,宣誓效忠成为其封臣,唯有“独眼者”雷蒙德坚决拒绝,而是承诺不侵犯阿莱克修斯的领土。

    如今,盖里斯再次来到这座城堡,不禁回想起巴利安曾经说过的话。

    “盖里斯,你知道为何‘独眼者’雷蒙德未曾向阿莱克修斯宣誓效忠,却依然获得东罗马帝国的大力支持吗?”

    当时,巴利安站在城墙上,目光投向北方,对盖里斯询问。

    “是因为其他三个十字军国家都背叛了自己的誓言吗?”

    “没错,他们背弃了承诺,曾声称十字军东征的目的只是驱逐异教徒,誓言将昔日罗马帝国的土地归还罗马,然而最终却被贪婪吞噬。”

    “那些曾经发誓的贵族们,背弃了自己的封臣誓言,甚至安条克亲王也毫不犹豫地侵略东罗马帝国。”

    “最后,为了遏制安条克,最初拒绝阿莱克修斯的雷蒙德反而在东罗马帝国的支持下建立了的黎波里伯国。”

    “巴利安,你是想告诉我,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虚假的誓言远不及实际利益重要,对吧?”尽管盖里斯明白这个道理,但既然巴利安愿意分享,便不想打断他的思绪。

    “差不多,盖里斯,你可别被任何承诺所迷惑。对于贵族来说,这些誓言毫无意义。即便他们以天父之名、以父母之名,或任何事物为名立誓,也千万不要轻信。”

    当盖里斯再度在侍者的接引下进入城堡后,他面见了雷蒙德,然后将有关天花的事说了出来。

    “医生、你确定,那是天花?”

    “是的,我确定。”

    寝宫中,陷入了沉寂,一时间雷蒙德有些难以接受。

    这就像是主对他的惩罚,自己的疾病这前脚,刚刚有了治愈的希望,后脚就来了更猛烈的危险。

    他有些难以置信,不愿意去面对这个现实。

    “医生,住进城堡吧,我会下令收集粮食的,当粮食收集完成后,我们可以在城堡里呆上足足半年,等半年之后,这瘟疫也就结束了。”

    “那城里的人怎么办?”

    雷蒙德有些无言。

    “我所求的就是救人、救更多的人。”

    “真是高尚。”

    雷蒙德感叹了一句,然后才说道:“你可以带着我的命令去城里,让那里的人配合你。”

    “那您呢?打算怎么办?”

    又是长久的沉默。

    而这沉默,便是雷蒙德的回应。

    至少,他未曾立下虚誓。

    当盖里斯离开雷蒙德圣吉尔城堡的时候,回头望去,便看见那城堡的铁门急切的闭上了。

    的黎波里伯爵雷蒙德三世,舍弃了他的领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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