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儿郎身材矮小,面容瘦削,时有菜色,他自幼孤苦无依,受尽世人冷眼,以及同龄的欺辱,他虽然艰难困苦,但一双灵眸澄澈透亮,如无人踏足的冰雪世界。
岂料天心难测,造化弄人,少年儿郎稍长,却是阴差阳错的,被货入流沙仙宗门内,成为仙山后院之中,一名砍柴烧火的杂役。
时光如梭,岁月流转,而机会终究没有辜负时刻准备之人。
也是机缘巧合,某年某月某日,他于后厨偷吃误食,无意间竟也开启了仙脉,成为了其梦寐以求、无限向往,真正的流沙仙宗弟子。
随着时间流逝,他见识了修仙世界的残酷,见识了强者的随心所欲,见识了凡人命如蝼蚁,他也矛盾也挣扎也彷徨,他的眼神开始复杂而灼热。
他疼恨世间的诸多不公,厌恶修仙世界的弱肉强食,又羡慕宗门大能一手遮天,他比任何时候都要渴望,渴望自己能有朝一日,亦能登临绝顶。
他开始拼命求知,刻苦修炼,夙兴夜寐,风雨无阻,春秋鸡鸣练功,寒暑望月习剑,吃常人难以企及之苦,忍众人所不能忍之事。
皇天不负,他日复一日的付出,使他由一名寂寂无闻的弟子,开始逐渐崭露头角,他一步一个脚印,摸爬滚打,循悬崖峭壁而上,朝着自己的既定目标前进。
他御剑乘风,斩妖除魔天地间,他潇洒飘逸、仙风道骨,他眼神高傲自负,渴望被上层掌权赏识,渴望受到世人敬重,他甚至已经习惯,命如蝼蚁的凡人们的顶礼膜拜。
他游历山川,无意间闯入一神秘洞府,府内琳琅满目,藏书古卷无数,而洞府主人早已作古,他偶然翻阅,从中得知神脉根基,事关长生不死的奥秘。
他醍醐灌顶,又如大梦初醒,一番恍然大悟,宛如隔世为人。
他低眉沉思间,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眼神之中,再无当初儿郎的清澈高远,取而代之的是人性的贪婪。
多年的苦心经营,数番蛰伏沉沦,暗中与王爷勾结,亲手杀害宗门前任,密谋将沙丘国四大仙宗归一,成为沙丘国史上,最具争议的流沙仙宗之主。
他一路风尘仆仆,一路步步为营,一路苦心孤诣,成为了今日的齐浩。
再见齐浩,洛商不由心中一惊,他有过同情,有过敬佩,有过愤怒,也有过可怜,短短数张画面,仿佛洞见了齐浩的一生。
齐浩身着流沙仙宗宗主华服,双眉开阔高挑,脸上因狂喜和贪婪,显得格外狰狞而可怖,他手握一柄腕骨短刃,正一步一步走向洛商。
“哈哈哈,老夫的阴阳摄魂镜不错吧,身在幻境之中,是否有一种力不从心之感?”
“你想做什么?”
洛商正欲闪身躲避,却发现自己手脚被缚,绑着沉重的铁链,被牢牢的锁在一根铁柱上,他袒露着上身,如待宰的羔羊,想要挣扎却不能挪动分毫。
齐浩嘴角轻翘,眼角止不住的微笑,他右手握住短刃,在扬起的左袖上擦了擦,说道:“做什么,腕你身骨,夺你神脉啊。”
“你已贵为一宗之主,权倾整个沙丘国,修为更达圆满境巅峰,取我的神脉还有何用?”
“嘘!待我融合神脉,习得神脉特有神技,渡过大道天劫,成为真正的仙人,并可初窥长生不死奥秘,仰望九天之上的神庭。”
“仙道缥缈难寻,你竟还妄夺神道!”
“大道渺渺,天道茫茫,观天之道,执天之行,何惧!”
“这便是你强夺神脉的理由么。”
“老夫这短刃天赐神兵、削铁如泥,只需轻轻起手,便能手起刀落,将你胸口剖开。”
“你,果真要腕我神骨,夺取我的神脉?”
“放心,老夫向你保证,出手时绝不拖泥带水,一定直击要害,不会让你痛苦太久,哈哈哈......”
说完他目露凶光,手中短刃高高举起,蓄全身之力,向洛商起伏的心口刺去,霎时间,短刃寒光乍现,四周鲜血飞溅,触目惊心。
“啊——”
一声惨绝人寰的痛叫,如汹涌突起的音浪,让四周空气不由颤动,一柄削铁如泥的短刃,贯入鲜活生灵胸口,直达百脉汇聚的心脏,任谁都会撕心裂肺。
不过,发出如此惨叫的人,不是幻境中的洛商,而是现实里的齐浩。
齐浩一脸疲倦,一手握住短刃,一手捂住胸口,他嘴唇泛白,面无血色,双目圆瞪,眼眸之中尽是疑惑,以及一时的难以置信。
他低眉望向胸口,身上的残日狱衣早已消失,不见任何踪迹,他身体一个踉跄,跌坐在广场地面,四周高起的炽热地狱,也随之支离破碎,随风飘散。
他抬头望向洛商,圆瞪的双眼更是大惊:“你的眼睛......”
洛商巍然耸立,双目俯视着地上的齐浩,他目光如炬,双目之中各有两眸,相互转动缠绕,如游走的蛟龙一般,让人惊叹。
“怎么,没想到吧,我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仅此而已。”
“你的眼睛,怎么会如重明鸟一般,内藏重瞳?”
“重明鸟天性孤傲,宁死也不愿再受你掌控,我的重瞳便是它临终所赐,你又何必如此惊奇。”
“你......识相的话,快将重明鸟的妖丹,给老夫交出来。”
“你如今这般模样,四周结界破碎,身上的龟壳也被自己亲手刺开,身负重伤,命悬一线,还有何资格来命令我。”
“洛商,你不会真的以为,这样便能取我性命了吧。”
“咳,咳,咳。”
适才一番惊天大战,遗下的重伤未愈,洛商微微一笑,竟牵动伤口,让他不由连咳数声,他幸得神脉护体,又趁齐浩施展法宝秘技的间隙,暗自运功疗伤,这才使得身体能挪动一二。
他捂住胸口,急忙就地打坐,身上金芒再起,不断洗练自己全身经脉,修复重伤之处。
齐浩见之,亦是席地而坐,急忙从身上掏出一颗丹丸吞下,而后指尖在胸口急点,忍着钻心刺痛,将短刃直接拔出。
他倒出一抹粉末,按压在胸口伤痕,那血红的刀伤,霎时生出一阵烟雾,从指间溢出,他面色狰狞可怖,额头大汗淋漓,他轻轻松手,血红的伤口瞬间凝结成疤,不再继续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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