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内,景帝坐在龙椅之上,眼神中透着深深的疲惫与无奈。
他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瑶儿决绝的面容和她所说的那些话。
禄喜在一旁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大气都不敢出。
整个太和殿弥漫着一种压抑的寂静,仿佛空气都凝固了。
景帝心中烦闷,他深知自己作为皇帝,拥有众多嫔妃是为了绵延子嗣、平衡朝堂各方势力,这是他的责任,也是历代帝王遵循的规则。
然而,瑶儿的出现却打破了他内心的这种平衡。
她不同于其他嫔妃,她直率、倔强,与众不同,就像一颗石子投入他平静的心湖,泛起层层涟漪。
“禄喜。”他沉声唤道。
“奴才在。”禄喜应声而入,躬身侍立。
“传朕旨意,从今日起,减少各宫嫔妃的请安次数。还有敬事房那边,不必每天晚上把绿头牌递过来,朕若想宠幸谁,自会宣召。还有姝贵嫔,非召不得入太和殿,也不许靠近太和殿。”
景帝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禄喜一愣,随即应声退下,心中暗自揣测着帝王的心思。
宫中的风向,似乎又要变了。
消息在后宫传开后,各宫嫔妃如同被惊扰的鸟群,叽叽喳喳地议论个不停。
御花园里,几个嫔妃正聚在一起。
其中一位穿鹅黄衣衫的嫔妃轻声说道:“皇上这旨意一下,可真是奇怪。原先姝贵嫔那般得宠,皇上也没有这样,这沁昭容到底有何魔力,竟让皇上做出这般改变?”
“姐姐,这还用说,定是那沁昭容使了狐媚手段。你瞧,她怀着身孕还能把皇上迷得晕头转向。”
“哼,谁知道呢。不过这下可好,咱们的恩宠怕是都要少喽。”
………
众人正议论间,却见姝贵嫔失魂落魄地走来。
原本那张令无数男人颠倒众生的脸,此刻满是憔悴,眼睛里透着绝望。
听到众人的议论,她的身体微微一震,脚步变得有些踉跄。
众嫔妃见她如此,停止了议论,但眼中的幸灾乐祸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这姝贵嫔原先可谓是盛宠,日日承欢,后宫的女人只能跟着喝汤,这碰到沁昭容,还不是什么都不是。
姝贵嫔瞥见她们幸灾乐祸,乃至同情的眼神,心中更是痛苦万分。
她本以为自己还有机会重新获得皇上的宠爱,可这道旨意,无疑是将她通往皇上身边的路彻底堵死。
“为什么?为什么皇上要如此对我?”
姝贵嫔心中呐喊着。
她想起自己当初为了得到皇上的宠爱,使出了那些下作手段。
她像一件精美的玩物,在皇上面前卖弄风情,用尽浑身解数。
为了取悦皇上,苦练技巧,尽心尽力讨好伺候,甚至干了很多恶心低贱的事。
她犹记得,起初那段时间,她看见奶白的鱼汤就犯恶心。
这道菜,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现在她面前。
后来也渐渐适应,反而最喜欢喝奶白的鱼汤,每天都要让御膳房做一道。
皇上越来越宠爱她,而她也越来越风光,姝贵嫔都觉得一切努力和委屈都是值得的。
可如今,这一切都化为泡影。
“都是那个沁昭容,都是她,若非是他,皇上怎么会这般无情的对待我…”
姝贵嫔心中充满了怨恨,她的双手紧紧握拳,指甲嵌入掌心也浑然不觉。
突然,她像是疯了一般,冲向那几个嫔妃。
众嫔妃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纷纷后退。
“你们是不是也在背后嘲笑本宫?你们都该死!”
姝贵嫔双眼通红,大声叫嚷着,声音极为尖锐。
那几个嫔妃都被姝贵嫔的样子吓到了,其中一个嫔妃害怕道:“姝贵嫔,你莫要发疯,我们可没做什么。”
姝贵嫔就这么眼眶通红的盯着她们,突然勾唇嘲讽道:“本宫失宠,你们又能好到哪里去?”
这话让在场的嫔妃脸色都非常难看,忍不住怨恨起沁昭容来,也开始为自己的未来担忧。
姝贵嫔见这些人脸色难看,心中极为畅快。
随后又变得失魂落魄,转身回了永安宫。
每走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她脑海里不断回响着那些嫔妃的话,心中对虞瑶的怨恨如同野草般疯狂生长。
回到永安宫,一进屋便“嘭”地甩上门,仿佛要把整个世界都隔绝在外。
她靠着门缓缓滑落,瘫坐在地,眼神空洞而绝望。
“为什么?为什么皇上的宠爱说没就没了?还不许我靠近,这完全是绝了我的恩宠之路。都是那个沁昭容,都那个贱人!”
姝贵嫔咬牙切齿地喃喃自语,声音怨毒。
她把屋里的东西扫落在地,所有的瓷器也都砸的稀巴烂,好似发泄心中的怒火。
她一边砸一边发出癫狂的大笑,笑声在寂静的宫殿里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笑到最后,她的声音渐渐变成了痛苦的呜咽。
“我到底哪里不如她?我为皇上付出了那么多,我那么爱皇上……”
姝贵嫔哭诉着,眼神中满是疯狂与不甘。
她目光扫到半开的抽屉里有一把匕首,如今却像是找到了宣泄痛苦的出口。
她毫不犹豫地拿起匕首,对着自己的手臂狠狠地划了下去。
鲜红的血液瞬间涌了出来,可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眼神中反而透露出一种解脱的快意。
她用带血的手指拿起一块白绫,开始在上面写起血书。
每一滴血落下,都仿佛是她破碎的心在泣血。
“皇上,嫔妾自知身份低微,一直以来都是以取悦皇上为乐,用那些下作的手段妄图在皇上心中占据一席之地。嫔妾就像那路边的野草,只能靠这些手段来求得一丝生机。”
“可皇上啊,即便嫔妾如此不堪,嫔妾对皇上的爱却是真心的。嫔妾从未想过要伤害任何人,只是想得到皇上您的宠爱。您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都如同阳光照亮了嫔妾的世界。”
“如今,沁昭容一句话就让嫔妾失去了一切。嫔妾知道,在皇上心中,嫔妾或许只是一个可以随时丢弃的玩物。但皇上,嫔妾不甘心啊!嫔妾的爱难道就如此廉价吗?”
“嫔妾每日每夜都在思念皇上,想着皇上曾经对嫔妾的那些温柔,嫔妾知道自己错了,不该用那些手段,可嫔妾只是想让皇上高兴。”
“皇上,如果您还能看到嫔妾这颗破碎的心,哪怕只有一点点的怜悯,也请再看嫔妾一眼吧。嫔妾愿意改过自新,只要能重新回到皇上身边,哪怕只是远远地看着皇上,嫔妾也心满意足。”
血书很长,上面写满她所有想说的话,都是她用自己的鲜血,一个字一个字写出来的。
写完血书,她唤来自己的心腹宫女香菊,眼神中透着疯狂与决绝:“你把这个送到太和殿,一定要让皇上看到。”
香菊看着那染血的白绫和疯狂的主子,吓得浑身发抖。
但又不敢违抗命令,只能哆哆嗦嗦地前往太和殿。
太和殿内,景帝正心烦意乱地坐在龙椅上,奏章在他手中被揉得乱七八糟,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禄喜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站着,大气都不敢出。
香菊拿着血书来到太和殿,神色害怕紧张,满脸畏惧。
但想着娘娘交代的话,只能硬着头皮过来。
禄喜刚走出御书房,一眼就瞧见了香菊,他自然是认识她的,知道是姝贵嫔身边得力的宫女。
他赶忙迎上前去,“香菊姑娘,你这是……”
目光落到那染血的白绫上,心中已然明了。
他面露难色,轻声劝道:“香菊姑娘,你还是回去吧。皇上近日心烦意乱,你家主子的东西,皇上怕是不想看的。”
香菊一听,脸色煞白,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低声哀求道:“禄喜公公,求您了。我家主子如今已陷入绝境,这是她最后的心愿,还请公公务必让皇上看到这血书啊。”
禄喜有些犹豫,他深知皇上的脾气,这个时候去打扰皇上,铁定会被臭骂一顿。
可看着香菊如此恳切的模样,又有些于心不忍。
景帝在殿内听到外面隐隐传来的对话声,声音里透着不耐烦,问道:“禄喜,外面是谁在说话?”
禄喜赶忙走进殿内,躬身回道:“皇上,是永安宫姝贵嫔身边的宫女香菊,她拿着东西说是姝贵嫔让送来给皇上的。”
景帝一听是永安宫的人,皱眉呵斥道:“禄喜,你是把朕的话当成耳边风了是吧?让那宫女滚回去。”
禄喜早做好了挨骂的准备,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皇上,那东西是姝贵嫔是血书。”
听见是血书,景帝微微一怔,他想起姝贵嫔往日的种种,神色复杂。
沉默片刻。
他低声轻叹,“让她进来吧。”
香菊得到许可,忙不迭地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裳,深吸一口气,这才小心翼翼地走进太和殿。
进殿后,她不敢抬头直视皇上,只是低着头,双手恭敬地将染血的白绫呈上。
禄喜接过白绫,快步走到景帝面前,将白绫呈了上去。
景帝展开白绫,看到上面满是用鲜血写成的字,心中猛地一震。
他的目光随着那些血字移动,脸色渐渐变得凝重。
禄喜在一旁偷偷瞧着景帝的脸色,心中十分好奇血书上的内容,却又不敢有丝毫表露。
景帝看完血书后,心中好似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涌上心头。
他虽不爱姝贵嫔,但到底也是他的女人,又尽心尽力伺候,看到这份绝望的血书,内心怎么可能会没有感觉?
虽心中不是滋味,但也难以改变他的心意。
景帝轻轻叹了口气,将血书放在一旁,对香菊说道:“你回去告诉姝贵嫔,朕已经知晓她的心意。只要她安分守己,朕不会亏待她。”
只是恩宠就别想了,虽然他自己也有点不舍得。
香菊听到景帝的话,心中满是失望。
她原以为皇上看了血书会对主子心生怜悯,可结果却只是这么一句不咸不淡的话。
但她不敢违抗圣意,只能恭敬地回答:“是,皇上。”
说罢,缓缓地退出了太和殿。
永安宫。
姝贵嫔呆坐在满地狼藉之中,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
她手臂上的伤口还未处理,鲜血凝结,与衣物粘连在一起。
整个人仿若失去了生机的木偶,对周遭的一切都毫无反应。
香菊回来后,看到主子这副模样,心中一阵揪痛。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姝贵嫔身旁,轻声唤道:“娘娘,奴婢回来了。”
姝贵嫔像是被突然拉回现实,她机械地转过头,眼中闪过一丝期待:“怎样?皇上看了血书有何反应?”
香菊垂着头,不敢看姝贵嫔,低声说道:“皇上说知晓娘娘的心意了,只要娘娘安分守己,皇上不会亏待娘娘的。”
姝贵嫔听闻,眼中那点微弱的光亮瞬间消逝,她自嘲地笑了笑:“安分守己?这便是说皇上彻底不会再宠爱我了?”
她缓缓起身,摇晃着走到铜镜前。
看着镜中形容枯槁的自己,她喃喃自语:“想本宫曾经,也是这后宫最娇艳之人,深得皇上喜爱,如今怎就成了这副模样?”
香菊在旁劝道:“娘娘,您莫要过于伤心。奴婢觉得,只要您好好调养自己,日后说不定还有转机。”
姝贵嫔冷哼一声:“转机?哪还有什么转机。如今那沁昭容得宠,又怀着龙胎,皇上满心满眼都是她,怎还会看本宫一眼?”
香菊见姝贵嫔又开始怨恨沁昭容,心中担忧,小声劝道:“娘娘,您这般怨恨也无济于事,反而可能惹祸上身。”
姝贵嫔像是没听见香菊的话,继续怨恨道:“没了恩宠,皇后和张妃定然不会放过本宫,反正也活不成,既如此,那不如大家一起去死吧。”
香菊吓了一大跳,急忙说道:“娘娘,您可千万不能这么想啊。虽说现在失了恩宠,但只要好好活着,总会有办法的。您要是做出什么过激的事,不仅自己没了活路,还会连累家人啊。”
可是姝贵嫔就好像没听见香菊的话一般,她眼神中满是痛苦绝望。
还有那隐藏在眼底深处的疯狂。
这一日夜里,夜深人静之时,整个杏花宫突然燃起了熊熊大火。
虞瑶睡的正香,脑袋里突然响起了系统的警报声:“宿主赶紧醒,姝贵嫔那个女人疯了,她放火烧杏花宫,你再不跑就要被烧死了。”
她猛地惊醒,此时浓烟已经开始往屋里弥漫。
迅速掀开被褥,抱着沉甸甸的肚子下床。
匆匆扯过外袍,正要往外门冲。
就见琥珀、琉璃还有小庆子几人冲了进来。
他们被浓烟呛得咳嗽不断,但仍焦急地喊道:“娘娘,快走吧,火势太大了。”
琥珀见状,急忙把一件打湿的披风披在虞瑶身上,一边系着系带一边说:“娘娘,这浓烟滚滚的,您小心着些,可别呛着了肚子里的小皇子和小公主。”
虞瑶心中满是慌乱,但还是强自镇定地点了点头。
小庆子在前面探路,琉璃则在一旁扶着她。
“往这边走,这边火势稍小些。”
小庆子喊道。
可是刚走没几步,一根燃烧着的房梁就直直地落了下来,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可如何是好?”
琉璃焦急地喊道。
虞瑶看着那燃烧的房梁,心中虽慌但仍强作镇定,“我们从旁边绕过去,小心些。”
小庆子、琥珀,琉璃小心地护着虞瑶往旁边挪动,然而火势实在凶猛,周围的温度不断升高,烤得人皮肤生疼。
原本隐藏在杏花宫附近的大内侍卫,这会儿也顾不得隐藏,纷纷拿着水桶出来灭火。
见沁昭荣还困在寝殿内,又是急忙前去救人。
整个杏花宫乱做一团。
灭火的灭火,救人的救人。
姝贵嫔隐藏在暗中,她看着杏花宫的熊熊大火,癫狂地大笑起来,“烧吧,烧吧,烧死那个贱人。”
她眼中满是嫉妒和怨恨,原本温柔绝美的面容因扭曲的表情而变得有些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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