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香楼的酒很好,哪怕是李幼白兴起第一次饮酒,隔日醒来依旧神清气爽,没有头痛。
尽管她知道自己身体有万寿果与开穴后通经开脉的作用辅佐,那更能让李幼白清楚身体中出现的微妙变化。
另外,有个让她比较意外的消息。
陈叔来报,昨日诬陷同僚女医的几名医师被林家管事抓去衙门后,就在昨夜于牢房中畏罪自杀了!
消息传得飞快,如今醉香楼中好多医师都在议论这个事情,经仵作检查,所有人都是上吊自杀,脖子上的勒痕明显,没有他杀迹象,目前已经盖棺定论。
“看来诬陷女医一事令他们羞愧难当,自杀也属实正常。”
李幼白点头赞许几人的做法,那些在衙门中死去的人永远都是畏罪自杀,说明经过官府教育,他们知晓自身罪在不宥,唯有一死方能化解,实乃改过自新之举!
无不令人佩服!
“李神医,说不定其中另有蹊跷...”陈叔神秘兮兮的低声开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貌似知道些什么。
李幼白只当做没看见,唤来两名随行武师,表情严肃,“两位壮士,小女子想这两日返回万乾山去,应该挑个什么时间比较好?”
两名武师已保护李幼白有一段时日,他们虽不说话,但与李幼白同行的日子里将她所作所为和周遭环境变化都看在眼里。
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药门在江湖武林中享受名誉,两名武师也都知道李湘鹤名号,又经难民营地一事,认定李幼白是个心系百姓苦难的人,自觉加倍认真。
一人沉思后开口:“如果神医急着回去,那明日天色微亮之时就可以动身了。”
“不错,昨夜衙门一事与那济世堂的徐正也许脱不了干系,神医还是尽快离开为好,从安平县出发到万乾山起码要三个时辰左右,今日已经错过最佳时机,只能等明天再说了。”
李幼白认为言之有理,古代行路天黑那是真的伸手不见五指,哪怕举着火把也看不到多少东西,而且半夜行路拿着一个火把跟个靶子一样,想想就可怕。
“行,那就听两位壮士的。”
野外徒步李幼白没有经验,上一次远途还是去顺安城的时候,那会自己完全可以说与江湖隔离置身事外,可现在为了银子还是被卷进奇怪的事件里。
天下谁人不会为银钱而折腰呢,有得必有失,靠穷苦老百姓那几个铜板李幼白别说肉,连糙米都吃不起几粒。
身为穿越者过得如此窝囊,她目前行事还已经尽量做到低调小心了,若是再碰上麻烦,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定下明日离开的计划后李幼白便回房间里收拾细软,只见她关好门窗之后,手臂一伸一指一勾,放在床上的医书便被她拉扯到手上,足足飞行了一丈距离。
天书中的金字不仅能增强力气,种植药草,而且还能附着于器物之上,操纵方位,这是李幼白下值后闲暇时偶然发现的功能。
唯一可惜的是消耗巨大,一本小小医书飞行一丈就消耗了大概六人份额,物体分量越大,飞行越远消耗的就越多,而操控飞针消耗较小,但异常难控,弯弯扭扭难以准确扎中目标。
红字倾向杀伐,貌似金字更加有用?
此时有人来拜访,是昨日李幼白救下的几名女医,收起能力去开了门。
有昨日一事,女医们的待遇好上不少,正好少几个人,女医们在林管事安排下名正言顺的搬了过去。
自不会有人不识趣多说闲话什么的,有前车之鉴,多数江湖老医师已然看出来,林家有暗捧李幼白之意,其中意思难以揣摩,不与之结怨便是了。
他们对女医的成见只能暂且隐藏在心底了,在醉香楼中碰见,一改往日冷淡变得友善热情起来攀谈起来,在这样的氛围下,女医们对李幼白深存着感激。
有此一事传出,她们接下来在安平县的日子能够好过不少,哪怕离开,等传闻流落江湖,对自己今后行医也是有大大的益处。
并非自己以药误人,而是有人故意陷害。
“昨天真是要多谢李神医的救命之恩。”
“要是李神医昨日袖手旁观,我们几人今日就不可能站在这了。”
“心中谢意无以言表。”
感谢的话李幼白听得最多,初时行医还听闻病患贵恩答谢觉得颇为羞臊,等听得多了,见得多了,心中便平静如水在难起丝毫波澜。
“皆是同僚,遇见不平事定当出手相助。”
李幼白说着违心的话,此事尚好解决,若发展成难以控制的事态,她也是会装作看不见,这便是为人的难处。
明明不愿意,可偏偏又不得不做某些事。
“我有一事想问,不知李神医可否告知?”一个样貌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女医恭敬询问道。
“请讲。”
“当日病患是我所治,我想问下神医,我真的是用错药了么?”那名女医谨慎的提问道,还刻意压低了嗓音,显然,她对自己的医术不够自信。
可能其他女医都抱着同样想法,神色紧张都在看着李幼白等待着回答。
昨天事后衙门刻意调查过罪证,和李幼白所说几乎一模一样,他们四处搜刮所谓的证据,而且都有来头,哪怕最后没有她们的事,可也侧面说明,她们是真的有可能下错药。
李幼白是没想过她们会问这些的,毕竟大难不死之后就是杯弓蛇影好几年,她还猜测几人今后可能都不会行医了,不过看这架势,自己是猜错了啊。
吃饭的手艺要是放弃,今后又拿什么过活。
回想当日患者情况,李幼白细细说道:“是也不是,这些流民大多早已染上寒邪,不过是没发作而已,病来如山倒,哪是一副药就能相安无事的。”
“尽管难民营里有粥水提供,但那吃不饱的,膳食对人体重要程度想必各位也知道,如此条件,病情恶化也难在各位意料当中,放心便是。”
女医们听后暗自松了口气,同时对李幼白的敬佩更上一层楼,她们开药时都未曾在乎过患者膳食与身体今后大概状况走向,只针对当下病情,她们仍有许多不足需要改进。
“感谢神医解惑!”
李幼白与女医们攀谈一阵,直到后半夜女医们才恋恋不舍的离开,得知明日她一早就要离开的消息倍感不舍,又多说了会话。
女人和男人相比总是不能那么干脆,昨夜江宋一杯酒,今夜众人话衷肠,今后都两难再见了。
送走她们,李幼白回房时一个武师对她道:“神医,她们真的没有开错药?”
随行武师是看完事情经过的,李幼白是李幼白,女医是女医,她们又不是药门传人。
江湖中的武人对女性的看法轻重不同,眼下这人问询只不过是出于好奇,但他问出来,李幼白便知道他在怀疑女医们是真的开错药了。
而方才自己肯定了她们用药的方法,容易让几人今后行医时出现更多差错。
李幼白回头望了眼女医的房间,摇头笑说:“你们不是医者,不懂行医用药之术。古有对症下药的说法,实际上什么病用什么药没有定死的规矩,只要能治病,哪怕是毒药都行。”
两名武师面面相觑,没有做声,李幼白继续解释道:“就像你们习武的,能打死人就行,何必计较什么功夫。”
两名武者笑了,“原来如此。”
其实李幼白心底有很多话没能讲出来,女医们的药方是没开错,错的是衙门,林家捐钱给官府,在由官府收购药材实施救灾。
要说林家捐有千两,那李幼白猜测官府起码吞了八成,成色如何无需多言,每一份剂量都偶有缺失,不只是女医,其他医师差不多都是一样的。
拿药方去抓药,剂量永远不够,也就她自己会在陈叔将药材拿到后重新调配一次,此过程繁琐还耗费精力,其他医师多为吃口饭而已,哪会像她这般精细。
当然,这些东西是不能说出来的,怎能和朝廷官府作对,容易祸从口出。
朝廷视百姓如猪狗牛马肆意驱使,肥了割肉,瘦了喂草,不能剥削百姓,地主老爷达官显贵哪来的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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