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隐看见时飞阳,心里面还是有点发怵。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仿佛时飞阳就是他的克星,他每次看到时飞阳,就觉得对方能够弄死自己……
这种感觉,过去只在师哥长眉真人身上才有过。
他跟时飞阳说:“我不想与你为敌,我今天只是要践行我当年的誓愿,杀光峨眉派的人!这件事是我们门派内部的事,与你无关。”
众人看到这不可一世的血魔竟然示弱了,都感到万分惊奇。
齐刷刷地把目光看向时飞阳,都在寻思:他是用什么手段才能让血魔忌惮到这种地步的?难道他比极乐真人李静虚还要利害么?
时飞阳笑呵呵地说:“阿隐,你跟峨眉派的恩怨我管不着,但是这天魔诛仙剑不该你拿,你把剑给我,然后你可以继续去杀峨眉派的人,将他们杀得干干净净,我都不管。”
邓隐攥紧了天魔诛仙剑的剑柄,整口剑上魔雾缭绕,鲜血淋漓。
剑里面传来蚩尤强大的意念:“你怕他什么?你是天下无敌的血魔,我是天下无敌的神剑,咱们两个剑魔合一,还有什么好怕的?咱们杀光天下所有的秃头和道士,到时候做这个世界的主宰!”
邓隐心内挣扎,他先前为了骗过蚩尤,把自己的欲念无限扩大,将正知正念全都压抑下去,这时候仅剩下少许的正念还在约束着他。
蚩尤帮他把这最后的正念打破,他将自己这些年吸收的魂魄精血大量灌注到邓隐身体里:“你这般脓包,也配称作血魔吗!简直不配修我魔道!我们修得就是一个无法无天,随心所欲!我们要的是这天再也遮不住我们的眼,要这大地再也埋不了我们的心。要一切众生全部顺从我们的意,要拿诸天界的一切仙佛全部都烟消云散!”
邓隐无形之中被蚩尤的意志灌满身心,感觉自己充满了力量和斗志,别说一个时飞阳,就算是诸天神佛一起下界来,他也能斩尽杀绝!
他感觉自己能够斩裂苍穹,砍碎大地,将诸天世界全部切碎……
这血魔周身两眼通红,射出丈许长的魔光,周身血气翻涌,将他与魔剑裹在里面。
在他头顶上方血云凝聚,化作直径千里的血海,方圆五千里之内,尽被血雾弥漫!
这下别说九华山附近了,连福建、两广、两湖、河南、山东等各处全被血雾笼罩,山河之间一片血红。
远在京师都看到南面天空中有大片的血雾,漫天猩红,无论仙凡都吓得战战兢兢,人们都跑到外面往这边看。
九华山这边的众多修士,也都心惊胆寒,再也不敢各自为战,全部都聚拢到极乐真人身边来……
很多人直接问:“真人,这血魔还能除去么?”
李静虚也很无奈……
他法力高强,神通广大,魔道的一切手段对他都基本上失效,他也有自保的能力,可以随时带着两个爱人离开。
可是他也奈何不了血魔,原著中的邓隐他都杀不死,还得自己打辅助,让谢山发动心灯才能将其消灭。
这时候的邓隐,不但自身法力远比原著中更高,手里还有天魔诛仙剑,他也只能避其锋芒。
一旦混战起来,他实际上是救不了这么多人的。
他叹着气,指了指天上的时飞阳:“只能期望时道友有方法克制那血魔了。”
这话才刚说完,他猛然间脸色一变,急忙给时飞阳传音:“有好几个魔教妖人在远处窥探,跃跃欲试,轩辕法王也来了,我去拦住他们,你尽快想办法解决邓隐……”
说到后面他也心虚气弱,因为就算是他,跟时飞阳异地相处,拿着昊天镜和九疑鼎,现在也收服不了邓隐,因为这两件法宝虽然妙用无穷,却不是拿来硬拼硬斗的,邓隐若是仗着血影化身游走缠斗,这两件宝物没有事前准备,直接拿上战场,也收不了现在的邓隐。
他刚要动手,时飞阳给他传音:“道友不必着急,那些人都在数千里之外,量他们也不敢轻易靠近。如果他们敢来倒是好了,就让邓隐拿剑先把他们都砍了,然后我再动手收拾局面。”
现在邓隐是无法无天,六亲不认的心态,时飞阳还能凭借实力和颜面,跟邓隐说几句话,要是那些妖邪靠近,甭管是轩辕法王还是火灵神君,邓隐都会一剑砍过去,夺了他们的一身精神气血,来个美美地饱餐。
果然,李静虚没动,那帮家伙也只是在原处观望。
时飞阳心平气和地问邓隐:“阿隐,现在的你,是你,先前的你,也是你。只不过先前的是人性,如今的是兽性。我希望你能靠自己的人性战胜兽性,而不是借助外力,你要反观自心,你现在生起的每个念头,究竟是你的本心所发?还是蚩尤影响所致?”
邓隐听了这话,为之一愣,但马上蚩尤的意识又铺天盖地灌注到他的脑子里:“不要理他!他就是你成为三界主宰的第一块绊脚石!杀了他!就再也没有东西能够阻拦咱们了!”
邓隐持剑指向时飞阳:“我要杀了你!”
时飞阳感受着隔空刺来的锋芒剑气,眼睛里紫青神光一闪,将剑气破去。
他开始念咒,念的是方才在北海教给邓隐的魔咒,只不过是倒着念的。
他这咒语,正着念是魔咒,让人抛弃一切人性,什么道德仁义礼智信孝……统统抛弃掉,要释放最原始的兽性欲望,将其凝成强大的神魔意志,让自己不怕天,不怕地,再也没有担忧,再也没有顾忌,百分之的自由,只剩下快意恩仇,想杀谁杀谁,想灭谁灭谁,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但是调过来反着念,就变成了天皇炼魔咒,把孝信智礼义仁德道这些一样一样再捡起来,人性迅速建立凝聚,把原始的兽性快速约束起来。
前者相当于从人退化成为野兽,后者相当于从野兽快速进化成人……
邓隐先前依这魔咒迅速退人成兽,祛仙入魔,他先前念得认真,每句咒语,每个字都深入自心,如同一个又一个烙印打在脑子里。
这时候,时飞阳调过来反着念,那些咒语也随之一个字一个字从脑子里迸出来,涌现到他的心头。
同样的咒语,只不过次序不同,所蕴含的意义,发挥出来的能量也不一样。
邓隐突然之间感觉很痛苦……
从野兽变成人,要遵纪守礼,要积德行道,要孝悌仁义……约束太多,他感觉自己正在失去好多东西……仿佛有一道道的枷锁锁住他的手脚,锁住他的脖子,锁住他的灵魂,让他再也不能自由自在地驰骋纵横,不能想杀谁就杀谁,遇到挫折也要忍气吞声,让他付出许多东西却没有回报……
他感到万分难过,感到自己不再是自己。
这天皇炼魔咒威力极大,约束邓隐的同时,也在排斥蚩尤。
蚩尤急忙不断地给邓隐灌输强大的意志和能量:“这些都是伪君子的东西!都是人类用来奴役别人的东西!都是枷锁!都是糟粕!统统都要打破锤烂!你要做回你自己!你如果接受了他这些东西,你就从狼被驯化成了狗!邓隐啊邓隐!你到底是要做一个驰骋山林,纵横无匹的狼?还是要做一个对他们摇尾乞怜,恳求得到一个骨头的狗?”
“啊!”邓隐痛苦地怒吼了一声,双手抱头,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在分裂,眼耳口鼻都流出血来。
他终究还是不愿意做狗,还是想要做那个想杀谁就杀谁的魔神!
他发出一声惊天彻地的怒吼,再次抓住天魔诛仙剑,轻轻一抖,千丈血色剑虹对着时飞阳砍了过去。
时飞阳头顶上显出一个青衣小人,手里拿着一只翠玉莲蓬,向上抬手,凭空化生出一朵九品青莲,将血色剑虹托住。
那剑也真个厉害,这翠玉莲蓬乃是当年石神宫主留给长眉真人的,专门克制血魔,又经过时飞阳用天一真水等养炼多年,威力非同小可。
但这时候也被砍落了两个清翠的花瓣,飘然下落,很快散成两缕青色光气。
时飞阳也叹了口气:“阿隐啊阿隐,你终于还是向我挥剑了,你还记得你曾经发下过什么毒誓么?”
邓隐满头红发,在腥风血雨之中飘扬,傲然而立:“那又怎样?现在就算是天劫我也不惧,神霄神雷又能奈我何?”
他挥动血剑,大声说:“天上地下,唯我独尊!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以后我就是这三界的主宰,所有人都要唯我之命是从!我让你们生你们就生,我让你们死你们就死!从今天开始,你们每个人都要剥皮练功,修炼血神大法,待得你们功成之日,我就带着你们去征服诸天世界!最后打上凌空……昊天上帝视我们为蝼蚁,你们努力千年,累世积修,还是不得飞升,这回我带着你们杀上太虚仙府,将他一剑斩了……”
所有人都被他的话给惊呆了,没想到他竟然猖狂若斯,连做这个世界的主宰还不够,还要统治诸天万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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