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何时,林黛玉在家里学会了絮絮叨叨,当然只是在父亲林如海跟前。
“惜春妹妹今天真是胆大,竟敢编排二舅舅了!”
“说二舅舅突然变得雷厉风行,她都有些不认识了!”
“尤其是那天抓捕城外八大田庄庄头的时候,整个府里的气氛都压抑无比,吓的她晚上都没怎么睡好!”
“探春说,二舅母也不高兴,觉得不应该还国库银子,那么大一笔银子白白送给户部,还不如留在家里嚼用!”
“也真是奇怪了,二舅舅突然的变化,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是么?”
林如海轻笑,此时他正在丫鬟的服侍下泡脚,听了林黛玉的话心中一动。
确实,若非林黛玉提醒,他都差点忽略了政二老爷的突然变化。
之前共事过一段时间,政二老爷什么性子,林如海可以说相当清楚了。
优柔寡断,性子迟钝,基本没有实务运作能力,可以说得上一句‘庸官’。
也就是其严格遵守儒门子弟的行事规范,算得上老实人是一桩优点。
怎么看,都不是个雷厉风行,杀伐决断的性子。
不然,也不会叫老太太拿捏,甚至被王夫人糊弄。
突然的性格改变,只能有一个解释了。
那就是政二老爷这次,是听从了外人的建议,才能有这样变化的。
不知为何,林如海心中头一个浮现的,就是贾环的身影。
轻轻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真是有些魔怔了。
贾环才八岁出头,真要有如此聪慧的话,也不会一直是荣府小透明了。
只能说,林如海的成长环境,让他对后宅的某些阴私手段,缺乏足够的了解,不清楚后宅手段的凶狠毒辣。
“宝玉呢,还没有去上学么?”
听林黛玉絮叨了一阵,林如海也算是对荣府最近的情况,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等洗嗽完后好奇问道。
对于政二老爷的这个唯一嫡子,林如海并不是很喜欢。
不是因为贾宝玉不喜读四书五经,也不是因为他的性子顽劣。
因为家族子嗣艰难的缘故,林如海对于后辈的要求相当宽容。
若是真没有读书天赋,他也不会强求,以林家的底蕴,养一个富贵闲人还是轻轻松松的。
至于性格顽劣,男孩子不就是如此么,他喜欢还来不及。
关键是,贾宝玉眼下年纪都快要十岁了,结果依旧常年在内宅厮混,和一干姐妹打打闹闹,很不像样。
不说男女七岁不同席的规矩,常年在内宅厮混,还能养出一身男子气概么?
每次林黛玉前往荣府,总是少不了贾宝玉凑在身边,叫林如海感觉腻歪得很,也不知道老太太和王夫人究竟是怎么想的?
他倒是听林黛玉提过,二舅舅对贾宝玉相当严厉,不管是寻常的功课,还是其他什么事情都比较严格,算得上一等一的严父了。
可惜,老太太和王夫人把贾宝玉看得跟眼珠子似的,不让他吃哪怕一丁点苦头,哪怕政二老爷管教贾宝玉也要插手。
时间一长次数一多,就是林黛玉都察觉出来,政二老爷对贾宝玉的耐心在逐渐消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彻底没了耐心,估计也就要放任自流了。
林如海自然也听出了端倪,所以每次林黛玉从荣府回来,他都要好奇的问上一句。只可惜每次林黛玉的回答,都叫人颇为失望。
这次也不例外!
林黛玉摇头道:“这样冷的天,宝二哥怎么可能去上学?”
“就算他愿意,外祖母和二舅母也不会答应啊!”
说这话的时候,她都感觉有些心虚。
抬眼,正好对上了父亲林如海笑吟吟的眼神,似乎读懂了其中的意思,不由替宝玉暗暗摇了摇头。
她多聪慧啊,哪里察觉不到,父亲对贾宝玉的隐隐不满?
只是,贾宝玉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林黛玉也不可能强行要他改变什么。
她倒是觉得挺好的,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宝玉开心姐妹们也高兴,外祖母也跟着乐呵,没什么不好的啊?
毕竟还是个小姑娘,不管在荣府还是在家里,都是备受宠爱,还不是很明白‘男女有别’的道理。
林如海也没多说什么,更没有劝说林黛玉少和贾宝玉来往。
老太太经常叫林黛玉去荣府玩耍,要是叫她看出什么就不好了。
等贾宝玉的年纪再大一些,若还是如此‘内外不分’的话,林如海再插手干预也不迟。
另一边,在小武馆跟随先生学习医术的贾环,并不知晓自己替政二老爷出谋划策的事儿,差点就被林如海猜中。
他此时,将全部心神都放在学医上。
有了扎实的记忆基础,后续的学习过程就相对轻松简单了。
要做的,就是对医书上文字的彻底理解,还有两位知名大夫的行医经验,全部都消化吸收,变成自己的东西。
他的这种学习方法效率极高,两位知名大夫也是吃惊不小。
越是教导,越是感觉贾环所做准备之充分,叫他们大感惊讶的同时,也兴起了好好教导的兴趣。
没别的原因,贾环的学习速度和效率都太惊人了。
若是按照以往的经验,贾环从学徒开始慢慢熟悉,没有十年苦功根本就不敢让他上手行医。
可放在贾环身上,两位知名大夫一致认定,只需要三年时间的刻苦学习,就能够开始在医馆跟随他们坐堂积累实践经验。
一切顺利的话,再过三五年贾环就能直接成为坐堂大夫,处理一些常见的简单病症。
这样的学习进度,就是以两位见多识广的知名大夫,都不由啧啧称奇。
那时候,贾环的年纪才刚刚十五岁左右!
想想都感觉不可思议,指不定他们教导出来的,会是一代名医!
至于神医,两位知名大夫想都不敢想,那可都是在历史长河中,都能留下名号和事迹的顶尖医者!
只能说,两位经历过波折的知名大夫,没有见识过现代填鸭式教育的疯狂,以及学霸和学神的厉害,也对贾环手中掌握的资源不太了解。
为了不至于太过惊世骇俗,他没打算继续使用消耗气运值达到的学神状态。
可就是通过学习医术,理解医术积累的经验值,也足够他以天才的方式,完成最基础以及更进一步的医术学习。
他本身给自己限定的期限,是五到七年!
放在现代,正好是本硕博连读!
也是不得不如此!
贾环发现,想要将呼吸吐纳的进度条提升上去,精湛的医术必不可少。
他知晓,这就是自身知识积累不够的弊端,好在年纪还小,慢慢来就是。
经过这两年的折腾,荣府的处境已经大为改善了。
起码,没有明显的颓势,随着时间流逝甚至可能会逆势上扬。
说实话,像是宁荣二府这样的顶级勋贵,只要自身不出问题,就是当今皇帝硬要针对,也是能够支撑很长一段时间的。
红楼原著中,宁荣二府都是自己作死,这才将家族底蕴迅速败光,然后被轻松推倒彻底完蛋的。
起码眼下,不会再出现这样的状况!
政二老爷不多说,若是贾琏能够更进一步的话,荣府内部的势力格局,都将发生惊人变化,起码大房将拥有一定话语权。
真要说起来,怎么感觉大房比二房要靠谱不少?
起码,赦大老爷除了在府里显露一下存在感之外,一般很少在外头折腾。
总之,今后几年贾环不打算继续出风头,除非政二老爷遇到了难以解决的麻烦事儿,不然他是不想继续出头的。
等到自身实力,以及学识达到一定水准时,再冒头也不迟。
最好,能够提前出府,待在荣府对他的约束太大了。
另外,给他充足的时间,顺手培养几个族学人才出来,分散分散宁荣二府的注意力,那也是相当不错的主意。
反正贾环此时银钱以及自我提升的资源不缺,缺的就是时间!
只是,叫他没有想到的是,政二老爷根本就没想让他清闲的意思。
政二老爷本身,倒是轻松推掉了催讨大使这个坑人职位。
当今皇帝也不好做得太过,政二老爷帮助朝廷在短短半年时间内,收回了五百多万两的国库欠银,说一句劳苦功高都不为过。
可惜此时通政使坐得相当稳当,不然当今真的有可能,直接让政二老爷成为新的通政使,让朝臣们看看他是一个有功就赏的皇帝。
不过当今也说得明白,政二老爷的功劳暂时记下,以后有机会再赏赐。
林如海和贾雨村的情况也是如此,他们俩个倒是沾了光!
本来,因为忠顺郡王的事儿,其余几家在国库借银不少的皇亲,根本就不敢炸刺,也有了还一部分欠银的心理准备。
至于同样借银不少的勋贵家族,和那几家皇亲的打算差不多。
真正需要公关的,只是那几家脸皮奇厚的家族罢了。
正好贾环可以提供相关信息,弹劾起来轻松简单得很。
林如海和贾雨村,很轻松就获取了一定的功劳。
当然,他们的存在,确实帮助政二老爷,从朝堂上的弹劾风波之中脱身,倒也不是白占便宜。
御去了催讨大使这样讨人嫌的职位,政二老爷只觉浑身轻松。
至此以后,他又恢复了以往悠然自在的生活。早上去衙门点卯坐班,到了下午就提前下衙回家和清客相公们说笑谈天,日子过得好不自在。
贾环觉得,这样挺好的,日子过得简单,也不会有人刻意刁难。
只是没想到,政二老爷过了几天清闲日子,突然就给了贾环一记暴击:让他去负责管理城外的八大田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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