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五刻,平康坊,福寿街。
一辆印刻着特殊家徽的四轮马车,缓缓地驶离了仁安医院。
马车上,饥肠辘辘的柳家两兄弟,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家小妹膝盖上,那盛满各色精致糕点的食盒。
“小妹,你手中的糕点,是从哪家铺子买的?”
柳奕良抿唇,咽了唾沫,目光更加热切地投向那精致的食盒,颤声问道:
“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渴望与期待,面上虽试图保持平日里作为兄长的威严,但眼中流露出的渴望,却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柳家次子--柳奕善则直接得多,毫不掩饰自己的馋意。
“小妹,你能不能分我和兄长一些,让我们也品鉴一下?”
面对两位哥哥近乎乞求的目光,坐在对面的柳如烟只是微微一笑,旋即轻轻地捻起一块豌豆黄,放到嘴边轻咬了一口。
柳如烟细细品味着豌豆黄的细腻与香甜,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她缓缓开口,声音清脆而带着几分戏谑:
“这些糕点,可是宋家姐姐特意为小妹准备的。”
“听说,皇后娘娘也很喜欢吃这几样糕点,只不过这些糕点,只有蓝田郡公府上出来的厨娘才会做!”
“为此,陛下还曾命宫里的御厨,去秦府学习过呢。”
柳奕良和柳奕善闻言,对视一眼,眼中的渴望又增加了几分。
柳奕良轻叹一声,语气悠悠道:
“宋娘子有心了。”
柳奕善则是一脸苦相,哀求道:
“小妹,你就分一点给我们尝尝吧。哪怕只是一小块也好啊!”
柳如烟见两位兄长如此模样,心中虽有不忍,但表面上却微微一笑,轻轻合上食盒,好整以暇地说道:
“唉,这毕竟是宋娘子亲手为小妹做的,若是送给两位兄长品尝,多少有些不妥。“
柳家两兄弟闻言,眼里的光顿时消失了。
柳奕良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
然而,柳奕善却不愿轻易放弃,他脸上的表情愈发显得可怜兮兮,再次尝试道:
“小妹,你就不能通融一下吗?我们可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哥哥啊!”
柳如烟见状,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怜悯。
她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温柔:
“既然二兄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小妹若是还不通融,那岂不是显得太过无情了?”
柳如烟轻轻一笑,伸手将食盒打开。
“不过。”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这毕竟是宋娘子的一片心意....“
不等柳如烟把话说完,一旁的柳奕良便开口打断道:
“小妹有话不妨直言,只要兄长能做得到的,小妹尽管吩咐。”
柳奕善见兄长已经表态,连忙附和道:
“是啊,小妹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们一定尽力满足。”
柳如烟微微一笑,眼中的狡黠更甚,她翻了个白眼,轻哼一声,神色不虞道:
“二位兄长此言何意?”
“你们把小妹当成什么人了?”
“难道在二位兄长眼中,小妹就是那种斤斤计较,为了些许糕点,就苛责兄长的人吗?”
两兄弟闻言表情一滞,想说:你就是这种人。
可为了自己的饱腹大计,还是强压下了这股冲动,纷纷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柳奕良连忙摆手,解释道:
“小妹误会了,我们绝无此意。只是宋娘子这份心意太过宝贵,小妹顾念亲情愿意拿出来与我分享。“
“那兄长自然愿意投桃报李,为小妹排忧解难。”
“否则兄长良心难安呐!”
一旁的柳奕善也跟着附和道:
“俺也一样。”
柳如烟峨眉轻挑,眼含笑意,似乎对兄长的话颇为满意。她轻咳一声,笑意盈盈地说道:
“原来如此,倒是小妹想岔了。”
“不过,”
柳如烟话锋一转,轻声道:
“小妹,的确有件事,想要请两位兄长帮忙。”
柳如烟的话音刚落,车厢内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柳氏兄弟的脸上都写满了期待与好奇,同时又夹杂着一丝警惕。
“小妹请讲。”
柳奕良率先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生怕错过了什么关键信息。
柳如烟微微一笑,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缓缓说道:
“其实,这件事并不难办。”
“只是需要两位兄长帮忙,在父亲面前,拆穿王家那个浪荡子的真实面目,让父亲推掉小妹与王家的那门婚事即可。”
柳奕良和柳奕善闻言,顿时面面相觑,神情复杂。
就在端午节前夕,太原王氏不知是何原因,突然向柳家提出了联姻的请求。
河东柳家--家主柳文博出于对家族利益的考虑,虽未一口答应这门婚事,但也没有拒绝,只说要考虑几日,再给答复。
柳如烟口中的浪荡子,便是王家此次联姻之人,侍中王珪的嫡次子---王腾。
事实上,王腾也并非是柳如烟口中的浪荡子,而是王家年轻一代的佼佼者。
王腾今年二十岁,上个月才行了冠礼,如今已在东宫詹事府,担任从七品主簿一职。
乃是太子李承乾的为数不多的亲信之一,未来的朝廷班底。
待到太子登基,背靠王家势力的王腾,便可借此一飞冲天。
可谓是前程似锦,未来可期。
反观自家小妹,虽然自幼聪慧伶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且生得貌美如花,明艳动人。
但以王腾的家世和前程,这门婚事对柳家来说无疑是极好的。
......
河东柳家分属关陇集团阵营。
事实上,王家之所以在这个时间点,找柳家联姻,乃是五姓七望共同商议之后,为了挑拨、甚至彻底瓦解关陇集团,走的一步棋。
当然这个时间点,除了王家外,五姓七望的其余家族,也有找其他的关陇世家寻求联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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