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死了!
范金有想到和区领导握手的蔡全无、徐慧真和徐得庸,心里五味杂陈。
这个位置本应该有他的一席之地啊。
而他如今只能在后厨烧火!
苍天啊,大地啊,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咦,自己是怎么沦落到这种地步呢?
这重要吗?
这货属于正而不足之人,菜还爱折腾,属于能恶心人,但要说多恶也还不至于。
徐和生也酸啊!
曾经有一份真挚的爱……呸、机会向他抛来,可惜被他“巧妙”的躲了过去。
若是现在蔡全无的位置换成他,他在学校中妥妥的被提拔,以后进入领导阶层亦是顺理成章。
媳妇没讨到,前途也被自己亲手“断送”,尘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
陈雪茹则是又气又酸,自己怎么没有想到开扫盲班呢?
丝绸店的后院已经被她买下,成为她的私产,地方她也有。
又被徐慧真这娘们比下去,公私合营落后,扫盲班落后,连男人也是从她身边“抢”走的,再婚也落后……。
好气呦!
小酒馆内,众人都兴高采烈的谈论,唯有这三人神情有些小郁郁。
伊莲娜奇怪道:“雪茹,你怎么了?不高兴吗?”
陈雪茹没好气道:“这前门大街,我被徐慧真比下去,当然不高兴。”
伊莲娜耸耸肩道:“我觉得没有什么,是你的攀比心太重了,而且干嘛非得和徐慧真比。”
陈雪茹道:“我不和她比和谁比,这一片就我们两个女人算同一层次,又互相认识算是朋友。”
伊莲娜想了想道:“好吧,我有点理解了。”
那边徐慧真、徐得庸几人送走主任大娘。
主任大娘说了,既然区领导开口,蔡全无做小酒馆公方经理的事情应该没有太大的阻力,街道开会讨论,过几天应该会有眉目。
而小酒馆的光环又加了一层,皆大欢喜。
蔡全无对徐慧真和徐得庸深深一躬道:“谢谢。”
徐慧真笑吟吟道:“不用谢,以后你要当了小酒馆公方经理,大家就一起工作,共同进步。”
“听您的。”蔡全无道。
这时,强子凑过来笑着道:“全无,今个伱可是露脸了,不得请客喝二两!”
“相爱相杀”的刘德柱在背后道:“你可拉倒吧,你还欠人家钱呢,也有脸说。”
说罢告辞道:“我先回去了,这知识真能改变命运,全无给打了个样,以后但凡有时间我一定过来上课识字。”
蔡全无道:“甭走啊,我真请客喝二两。”
刘德柱摆手道:“等你真混起来了吧,到时候二两可不够。”
强子见刘德柱走了,也没再好意思让蔡全无请客,点点头道:“得,我也颠了。”
小酒馆内,牛爷对片爷道:“今个蔡全无可算是露了脸,我听说慧真也邀请你当扫盲老师了,后悔不!”
片爷摇摇头道:“可不是,能不后悔吗,不过我可没没蔡全无这学问。我要是应了,虽不至于像蔡全无似的露脸,但也能和徐得庸一样,混个和区领导握手的机会不是。”
一旁的徐和生暗地里搓了搓手指,有点尴尬,一言不发!
范金有嘴硬道:“牛爷啊,这窝脖就是窝脖,他也就是徐慧真他们抬举,把机会让给了他,瞎猫碰个死耗子,显得他了。”
陈雪茹瞥了一眼道:“有本事你讲啊?话说回来了,你是识字,这当扫盲老师的机会,你是近水楼台啊,你怎么就没参与呢?”
范金有顿时有些无语,只能道:“陈雪茹,我没招你啊,甭跟我搁这挑衅!”
陈雪茹不惯着他,嘴角带着一丝不屑揶揄道:“怎么着,范金有,你是干部还是经理啊?你甭看不起人家窝脖儿,你充其量也就是个小酒馆的食堂伙夫,和窝脖儿没两样。”
小酒馆的酒客闻言,皆是碰杯而笑。
坐在陈雪茹旁边的廖玉成则是直接笑出了声,之前范金有对他爱搭不理,现在两人身份云泥之别。
范金有撇撇嘴道:“我不爱搭理你!”
这时,徐得庸三人进来。
牛爷笑呵呵道:“嘿,我们三位老师来了。”
徐慧真笑着道:“都是大家抬举,今个我不值班,陪大家喝一点。”
片爷道:“嘿,老板娘喝酒,这边有座。”
陈雪茹媚眼一转道:“慧真,你们过来,咱好好喝几杯。”
说罢让廖玉成带着客人先离开。
徐得庸和徐慧真笑了笑坐下,蔡全无迟疑一下道:“我还是去别的桌吧。”
牛爷闻言,摇摇头调侃道:“得,烂泥还是扶不上墙啊。”
陈雪茹没好气道:“牛爷,您可不能说这样的话,您是受尊敬的人。”
“得得得。”牛爷抬手笑着道:“我说错了,我不说。”
陈雪茹眼波一转道:“牛爷您甭不服气,我看啊,用不了多久,这小酒馆的公方就是蔡全无的了。”
“啊……。”
“怎么可能?”
“我不信!”
……
范金有既是不屑,又是惊疑,他可是依旧对公方经理的职位虎视眈眈,一直在做领导的工作,奈何没有拿得出手的成绩,不能服众。
若真是如此,那自己可就彻底没戏了!
徐得庸和徐慧真对视一眼,这事他们可还没说出去,只能说陈雪茹这娘们儿目光犀利。
看旁人真准!
陈雪茹笑着道:“你们不信?这街道办事处什么情况我是太了解了,不是罗锅子上山——钱(前)紧,而是实在找不出人才了。”
“现在公私合营全面开花,小酒馆也不是谁都能当得了公方经理的呀!”
“你们也是看到了,有人文化,可是肚子里没货,连核算成本的概念都搞不清,整天想着怎么改造别人。”
这含沙射影,属实有点“虾仁猪心”。
这陈雪茹把心中不爽发泄到某人头上去了。
范金有有些坐不住了,起身道:“这酒喝的没什么劲,走了。”
陈雪茹怼完范金有,见人走了还有点不爽,又道:“还有片爷,整天就知道走街串巷的讲故事,自我欣赏,自我满足,活脱脱的一个阿Q。”
“这主任大娘扒拉来扒拉去,是实在找不着人了,都是烂泥糊不上墙的!”
片爷醉眼眯眯道:“陈老板,我可没招你啊!”
小酒馆的众人闻言都乐呵呵的看热闹。
陈雪茹傲娇道:“我说的事实,甭插话!”
片爷翻了个白眼道:“得,我闭嘴,喝酒。”
陈雪茹抬了抬下巴道:“慧真,你说我说的对不对!这其中怕是有你们……有你故意为之吧,想找个话少能干活的公方经理。”
蔡全无整个过程一言不发。
徐得庸一直笑眯眯看着,这娘们儿可以去买一根黄瓜了。
什么,她不吃?
她不吃可以用嘛!
不然,他怕自己哪天会“遭殃”,成为发泄的目标。
徐慧真笑着道:“雪茹姐说笑了,这公方经理是街道安排任命的,我可没有这能力,想选谁就选谁。”
陈雪茹桃花眼一翻道:“嘁,不承认拉倒,来,喝酒……。”
这娘们开始故意和徐慧真拼酒,两人喝了一斤,徐慧真面不改色,陈雪茹这娘们已经微醺,俏脸红彤彤的看起来很是诱人。
这要来个丝袜、制服啥的……,啥样的干部也遭不住!
陈雪茹这娘们抬手还要继续要酒,徐慧真是一点也不怵她。
徐得庸拦住,对徐慧真道:“小理儿应该差不多醒了吧?”
“哦。”徐慧真连忙道:“我差点就忘了,不喝了,我先回去了,得庸,雪茹喝的多了点,等会你麻烦一下把她送回去。”
陈雪茹却不领情道:“嘁,我才没有喝多,才喝了半斤瞧不起谁呢!有本事不要临阵脱逃。”
蔡全无一直没怎么说话,将杯里的酒喝完道:“我也先回去了,陈老板,谢谢您抬举。”
说完和徐得庸点点头就走了。
陈雪茹摇摇头的道:“这就是个死心眼的人,也不知道你和徐慧真看上他哪点了。”
徐得庸意味深长道:“公私合营诚信经营,就需要这样的人,这一点您要上点心。”
陈雪茹眼眸一眯道:“得庸,我听你这话里有话啊?”
“没有。”徐得庸笑了笑道:“随便一说而已。”
“哼。”陈雪茹娇哼一声道:“话可不要乱说,我也是诚信经营……。”
她话音一转道:“我和伊莲娜的竹包编好了没有?”
徐得庸摇摇头道:“我刚拉酒回来,哪有这么快,编竹包从头开始很麻烦的。”
他其实还有一个编好的现成的,还是等两个编好一起拿出来吧。
“那你快点吧。”陈雪茹道。
少了徐慧真陪她喝酒,陈雪茹也有些索然,起身道:“我走了。”
徐得庸跟出去道:“我送你吧。”
陈雪茹不领情,白了他一眼道:“你那破板车我才不坐,不舒服,就这几步路我自己走着没事。”
这时,廖玉成去而复返,小跑过来殷勤道:“我送陈经理回家吧,正好也差不多顺路。”
陈雪茹皱眉道:“你客人安顿好了?”
“安顿好了,你放心。”廖玉成道。
“那走吧。”陈雪茹说完冲徐得庸抬了抬下巴,吐着一抹酒气道:“有人送,又不是非你不成,哼。”
说罢,就扭着小腰走了。
廖玉成冲徐得庸笑了笑说声告辞,紧走两步跟上。
徐得庸看着娘们走路很稳,不会醉倒被强了。
摇摇头,这娘们儿就作吧,大晚上也没再去徐慧真家,骑上三轮向相反的方向而去。
……
廖玉成送陈雪茹回去,看着陈雪茹诱人的身影,他也是心痒痒。
街上行人稀少,陈雪茹一脚将一块硌脚的小石头踢远,踉跄了一下。
廖玉成连忙扶了一把她的手臂,嘘寒问暖道:“雪茹你慢点,干嘛喝这么多酒,喝多了伤胃。”
陈雪茹一挥手臂,将他的手甩开道:“管好你自己的事,别碰我。”
两人这时走到距离陈雪茹家不远的胡同口,廖玉成见四周没人,紧走两步来到陈雪茹前面,转身看着她低声道:“雪茹,你知道吗,你这样看着让我心疼。”
陈雪茹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怎么着,有你心疼的份吗?你是有妇之夫。”
廖玉成“深情”的道:“你知道吗,雪茹,自从那天见到便被你深深吸引……。”
陈雪茹媚眼盈盈带着讽刺道:“甭说那些有的没的,怎么,你还想让我做你的傍家(读尖)儿不成?”
廖玉成连忙道:“当然不是,只要你一句话,我立即和家里的黄脸婆离婚,然后一生一世对你好,你指哪我打哪!”
陈雪茹轻笑道:“那我以后成了黄脸婆怎么办?”
“你不一样。”廖玉成一脸坚定道。
陈雪茹摇摇头,也没有直言聚集,轻描淡写的道:“先这么着吧,我还信不过你,回吧。”
说罢,扬扬手踩着步伐一扭一扭的回了家。
廖玉成站在原地目视她的背影消失,才舔了舔嘴唇道:“这样的娘们的折寿十年也值啊。”
随即就转身回了家。
过了一挥,周围静悄悄,忽然一道身影从墙角转出,冷笑道:“廖玉成、陈雪茹,你们等着……。”
……
另一边,小酒馆打烊后,徐慧真也找着何玉梅聊了聊。
“玉梅,你看蔡全无这个人怎么样?”徐慧真问道。
何玉梅实话实话道:“人不可貌相呗,以前只知道他是扛大个,没想到学问还不少,平常话也不多,上起课来说的确是头头是道。”
徐慧真眨了眨眼道:“玉梅,我记得你还是单身吧……。”
“是啊。”何玉梅应了声,随即反应过来抿嘴道:“慧真姐,你……想撮合我们?”
徐慧真道:“我确实有这个意思,而且我提前告诉你,小酒馆的公方经理大概率就是他。”
这人都是现实的,要是蔡全无没有公方经理这层身份,就那长相,何玉梅真够呛会考虑。
何玉梅迟疑道:“以前吧,说实话看到他面无表情的样子还有点怕,不过自从他上课后就没这感觉了……。”
徐慧真试探道:“那要不要试一试?得庸说那人靠谱,是个过日子的人。”
何玉梅不答反问道:“慧真姐,您和徐得庸是要成了吗?”
“嗯。”徐慧真也没有必要再瞒,大大方方的道:“不出意外,五一劳动节我们会结婚。”
何玉梅笑着道:“那恭喜你们,徐得庸这个人除了工作,其他方面真不错。”
徐慧真笑着道:“我觉得这样恰恰就挺好,做什么自由。”
何玉梅噘嘴道:“慧真姐,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也就是您赚的多,家底厚,别的谁能让一个劳力‘不务正业’。”
徐慧真立即替徐得庸说话道:“他可不是不务正业,看着竹包了没,陈雪茹想要,少了二十块得庸不给编,他本事多的哩,钟表啥的都会修。”
“哇,这么厉害啊。”何玉梅羡慕道:“那慧真姐您可捡的了。”
徐慧真乐滋滋道:“好了,怎么扯到他身上去了,说你的事呢。”
何玉梅咬了咬嘴唇道:“既然如此,等他当了公方经理,我和家里人说一下,就试着接触一下吧,您……不会觉得我势利吧?”
“没有。”徐慧真笑着道:“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的幸福的权利,蔡全无要不是能当上这公方经理,我还觉得配不上你呢。”
“嗯。”何玉梅点头道:“谢谢慧真姐。”
“不用谢,要不晚上再住在我那?”
“下次吧,我没和家里人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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