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最西侧的第一分舰队中，一个个因为看到无数流星飞坠，发出的惊恐惨嚎声戛然而止。
一共八十八颗尖端带着一抹蓝光的鲸油开弹，在火控系统和拜伦的辅助定位下，差不多平均分配给了三十艘四级以上风帆战列舰。
三级舰都吃了三颗，四级舰最少的也吃了两颗。
优质橡木打造的厚重舷墙，在这些能洞穿坚固铁甲的炮弹面前跟完全不存在一样。
引信惯性解锁，尖端形变点燃底火，从鲸油中提取的廉价装药释放巨量气体，体积在一瞬间就膨胀了千万倍。
最纯粹的暴力倾泻而出，剧烈膨胀的高温冲击波沿着前后贯通火炮甲板、刚刚打开的炮门、还有多层甲板之间的通道突进，飞速抵达逼仄船舱的每一个角落。
也顺势吞没了沿途每一个失声惊叫的水手，以及全大陆最精锐的海军陆战队。
哪怕是其中的低序列超凡者也在一眨眼就被撕成碎片，跟普通人没有任何两样。
战舰身上有限的孔洞根本来不及宣泄狂暴的冲击波。
前后只是僵持了短短一个呼吸。
在实心炮弹面前堪称坚固的橡木舰体便从内部整个炸开，无数条火龙夹杂着烟尘、焦木、青铜火炮和数不清的尸体残骸直冲云霄。
一时间，惊天动地的滚滚雷鸣声响彻了整个多佛尔海峡。
轰！轰！轰！
第一轮一连八十八次闷雷般的剧烈爆炸过后。
正当众人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之时，那滚滚的烈焰就在一种莫名的力量驱使下再次重新聚合，变成一个个明亮的光点轰然炸开。
比起薇尔莉特调配的鲸油火药，后续的爆炸膨胀系数或许不高，却产生了高达3000度的炽热高温。
这里的比利牛斯士兵也全都十分有礼貌，尽管高温难耐，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开口喊热。
军团称号【屠魔令】再一次诱发了空气中源质潮汐的链式反应。
“以五艘无畏级或以上蒸汽战列舰为基础单位，共同发动集火，可以诱发最基础的链式反应，将原本的鲸油开弹威力极限放大。
舰队中战舰数量越多，集火威力越强！”
上一次海试的时候，只用了五艘战舰齐射，这一次却是十艘常规战舰外加一艘传奇战舰【无畏号】，造成的链式反应扩大了不止一倍。
很快，一个接一个炸裂光斑不仅彻底淹没了第一支由三十艘战列舰组成的分舰队，更是将旁边的第二支分舰队吞没了一半。
这个时候，除了一连串的爆炸声之外，其他的几处战场一片鸦雀无声。
双方无论敌我全都一个个张大了嘴巴，张口结舌说不出哪怕一个字。
每一个人都感觉自己用几十年时间构建起来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不要说后续余韵绵长的链式反应，单单一开始的爆炸开弹就完全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这种武器几乎看不到任何一点超凡灵光，直到飞临头顶才被他们发现，明显不是造价高昂的奇物兵器，而是可以大规模量产的凡物！
即使没有后续的链式反应，只靠开弹就已经足够轻松抹消那一整支分舰队。
杀伤力大幅溢出，双方根本就不是一个段位的对手。
许多中序列超凡者也沿着炮弹的飞行轨迹，看清了二十多公里之外那十一艘吞吐白色水雾的钢铁巨兽。
“射程20公里，末端爆炸，碾压风帆战列舰，这竟然是仅靠鲸油工业就可以做到的事情？
其他国家还在争论鲸油动力造物是应该走超凡路线，还是凡俗路线的时候，北海帝国就已经制造出了可以投入实战的成品。
为什么造物主总是在眷顾他们啊？”
“原来北海帝国宣传的鲸油工业革命，除了能制造大量廉价的商品用于倾销之外，还有这种程度的战争潜力。
如果这些都是不需要费百年时间慢慢种树，只需要开炉炼铁就可以产出来的工业品，那我们辛辛苦苦积攒的无敌舰队还有什么意义？”
“我们抓住了大航海时代的风口，却貌似错失了另一个风口。”
意识到这一点，无敌舰队中的许多人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卡斯蒂利亚王国上层的腐败和纸醉金迷大陆有名，他们从海外获取的海量金银导致了严重通货膨胀，连自己的手工业都早就破产、崩溃了。
面对廉价工业品冲击的时候上层还毫无所觉，直到今天他们亲自被后装线膛炮突脸，才真的感受到疼。
战场外围，通过各种方式观望着战局的诸国情报人员也个个脸色大变，想法跟他们一般无二。
其实北海帝国的另一种军工产品栓动步枪和泵动霰弹枪已经少量流出，为各国所熟知。
只是还没等到这两种枪械用一场大规模的陆战证明自身实力，彻底改变排队枪毙的战法，蒸汽战列舰就已经先一步改变了大航海时代。
敌人无法定义！无法理解！无法反抗！
面对这样一个恐怖的存在，就跟面对一位.超规格的旧神一样！
凯瑟琳手中能污染一切的金融帝国刚刚发威，拿一国试剑，薇尔莉特不可名状的工业克苏鲁也紧随其后，初露雏形。
北海帝国一方，除了拜伦和两位皇后之外也没有其他人见过无畏舰队。
但在跟其他各方同样骇然之后，看向拜伦的目光便转做无边狂热。
只有拜伦自己脸上云淡风轻，挥手驱散了面前呼啸而至的热风，还有浓烈的尸体焦臭味。
“为什么这次行动的代号叫‘海湾战争’，就是因为彻底颠覆传统的作战模式。
真正的海湾战争只用42天，付出了146人的伤亡，就把一个拥兵54万的军事大国打至跪地。
我距离世界警察还要差上不少。
除了【无畏号】自己的射程能达到400海里，可以实现超视距打击之外。
其他无畏舰区区二十多公里，也就是差不多12海里领海线的射程，还远远算不上变态。
但这事儿要分跟谁比。
无敌舰队还停留在风帆战舰时代，装备前装滑膛炮，只有在贴近到一百米以内时才有希望击中敌舰。
我的无畏舰队作战半径空前扩大，拥有超远程火力、人造舰灵、先敌开火.等等长板。
就算你是风帆时代的霸主，【不败旌旗】能碾压包括重装巡航舰在内的所有风帆战舰。
但你这风帆时代的舰，又凭什么斩我蒸汽战列舰时代的官？”
拜伦抬起手指比作枪形，又一次对准了无敌舰队：
“大人，这一次时代是真的变了！砰！”
凄厉的炮弹破空声再次响起。
他知道无敌舰队中有一位传奇炮术专家，这个职业有一个能力叫【弹返】，能把远程攻击原路弹回去。
这才没有去打【至圣三位一体号】，趁着对手被打蒙，先一步继续扩大战果。
第二轮的八十八枚鲸油开弹拖曳火线，越过已经被打残的第二分舰队，落到了第三分舰队头顶。
源质的链式反应终于得以全部发挥，不仅再次轻轻松松把第三舰队送上天，连带半残的第二分舰队，第四分舰队都被横扫了大半。
这些分舰队上的士兵不能防御，无法反击，能做的只有等死。
这分明就是两个维度的差别，或许只要再来上几轮齐射，整支无敌舰队都要成为过去式。
至此，当初拜伦对太阳帝国国王阿塔瓦尔帕出售重装合成营时，推出的广告词已经过时了。
新词应该是：
“三十而立：当我们有三十座305毫米45倍口径的双联装炮塔时，敌人见到都要起立。
四十而不惑：当我们有四十座305毫米45倍口径的双联装炮塔炮时，没有国家会让你感到困惑。
五十而知天命：当我们有五十座双联装炮塔时，你会让其他国家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天命
不要觉得你的国家太过于弱小。
事在人为，再怎么样，你们的国家也总强过当年卡斯蒂利亚发现班塔安群岛的“圣玛利亚号”强吧？
他们能从东海岸的角落发展成世界上最强大的海权国家比利牛斯帝国，你们也.算了，过了今天他们就不是了。”
一艘战舰是五座炮塔，一支舰队加上传奇战舰【无畏号】是十一艘无畏舰，共有五十五座炮塔，一百一十门305毫米45倍口径后装线膛炮。
许多人都已经意识到无敌舰队不再无敌，海权第一强国的“天命”即将转移。
“快跑，不要管战舰了，我们跳到水里去。”
第四分舰队的残兵还有后面的第五分舰队上的水手们“噗通”、“噗通”跳进大海。
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
海水是抵御炮火最好的屏障，只要有一两个灯塔序列的航海家就能让他们长时间待在水下。
但这并不能挽救无敌舰队败亡的命运。
随着他们士气崩溃，由百年“无敌”一点点培养成的【不败旌旗】，也不可抑制地跟着摇摇欲坠起来。
拜伦手上的戒指命匣都发出了“吸溜吸溜”的喝水声。
再多来上一点，说不定真的可以白捡一位伪神。
尽管靠这种取巧方式晋升的伪神必定水平拉胯，注定一辈子都只能给拜伦当掌管人力资源的从神。
但爱德华这种胸无大志的家伙显然从不挑食。
“所有人都给我坚守岗位，帝国的无敌舰队不会输！
我们还有最强传奇战舰，还有造物主的庇佑。快快快！圣彼得阁下，请再快一点。”
无敌舰队在两轮打击下损失惨重，舰队司令费尔南多二世也早就反应过来，脸色无比难看地催促着前来支援的正教六圣之一圣彼得加快速度。
位于至圣三位一体号船艉楼的祈祷室中。
这位地位仅在教皇之下的圣人带着大批中低序列神职者，跪在代表着造物主垂青的三位一体圣像面前。
手里握着一枚严重残缺的零级圣遗物【真十字架】口中祈祷：
“三位一体谓：造物主独一，又具圣父、圣子、圣灵三个位格。
三者虽位格有别，而本质绝无分别，同受钦崇，同享尊荣，同为永恒，神创造世界、神藉着圣子救助人类、神藉着圣灵与信徒和教会同在”
眼前的圣像与真十字架一起大放光明。
最后所有人集体呼唤：
“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您的名为圣。愿您的国降临，愿您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
嗡——！
一道光柱从祈祷室直射云霄，头顶乌云陡然散开，竟然现出了三颗太阳，一颗朝气蓬勃，一颗如日中天，一颗暮气沉沉。
每一颗太阳里都浮现出一张人脸，各自呈现出少年、青年、老年的模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其中那张少年的脸竟跟【万翼天使】有着七八分相像。
三颗太阳与【至圣三位一体号】交相呼应，共同在舰队上空打开了通往天国的门户。
两扇好像教堂彩色玻璃窗一般，绘满了圣人、天使和各种宗教故事的大门轰然洞开。
让所有人都看到了门后天国的奇景，那是造物主神国天国的核心——天空之城。
这座四四方方的城市，长、宽、高各有四千里，建在12层基石之上。
每一层均镶着不同的宝石：碧玉、蓝宝石、绿玛瑙、绿宝石、红玛瑙、红宝石、黄碧玺、水苍玉、红碧玺，翡翠、紫玛瑙和紫晶。
每一根基石上又刻着一位十二使徒的名字。
城中鸟语香，辉煌的圣光充斥城塞，无穷天使飞来飞去。
如果无畏舰队是当前科学和人类智慧的极致，那这里就是超凡体系的极致和荣耀阶梯序列的尽头！
在一位圣人和最强传奇战舰的合力拉扯下，大约有千分之一座天空之城的虚影降临到地上，笼罩了整支无敌舰队，也为他们带来了神的旨意。
嗡——
一圈银白光环撑开一个庞大的圆形空间，表面幻景流转投射出了天国中的画面。
遍布整个大陆的白银律法在地上天国中一层层显化，只差一丝就能触及代表半神级别的第六层。
最强传奇战舰技：【三日争辉，天国降临】！
效果就是召唤天国投影。
恰在此时，二十公里外的第三轮齐射如约而至，却全都被这一层天国屏障挡下。
惊天动地的巨大火光再次炸开，链式反应将周围的一切源质转化成热能倾泻其上。
炸的这方“地上天国”嗡嗡作响，表面荡开水波一样的涟漪，却终究没能再像一开始那样肆意逞凶，杀战列舰像杀鸡。
不仅如此，船上地位最高实力最强的三个人物：
掌握着密钥玺戒的费尔南多二世、手持真十字架的圣彼得、还有王国守护【元素领主】尼古拉斯，也各自被一道从天而降的天使虚影附体，浑身气势暴涨。
隐隐有了那么一些旧神神职化身的风采！
他们三个此时俨然成为了地上天国的代行者，灵性共鸣，共同客串了一把“丐版三位一体”。
三人在地上天国的力量辐射范围内拥有了说一不二的无上权柄，仿若立身在自己神国里的那些半神，只是力量层次还达不到那种级别。
这就是诸神黄昏最终胜利者造物主留下的底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费尔南多二世的嗓音和另一个毫无感情的声音重合：
“我说：舰队加速，像旗鱼一样快！”
剩下的几支舰队立刻像是被人从背后猛推一把，集体冲向对面被拜伦拿来当成诱饵的鸢尾舰队。
传奇战舰技积蓄的力量并非无穷，全都来自这一百年时间卡斯蒂利亚国民虔诚的祈祷，用一点就少一点。
不能自以为刀枪不入，就真的硬抗炮火轰击。
但现在只要能把对方拉进地上天国，进入无敌舰队最擅长的接舷战，就能瞬间破掉无畏舰队的【屠魔令】。
即使他们再狠也不可能连自己人一起打吧？
拜伦看清了对方传奇战舰技的本质，脸色不变：
“地上天国实际上还是一种特别的王权领域，只是来自于受缚的造物主，级别格外的高。
不过，你的这个地上天国只是虚假的投影，我的地上神国却是货真价实。
湾流神，召来！”
哗啦啦.
水面荡开漩涡，一位负责驻守多佛尔海峡的鲸鱼【湾流神】从水下跳了出来。
抬手调动管天、管地、也管人的黄金律法，改变洋流方向，排斥对方的“重装巡航舰舰队”，抵消地上天国的能力加成。
北海帝国的领海都是拜伦的神域延伸，远比其他国家的领海危险太多。
每一丝风，每一朵浪，每一条鱼都在敌视入侵者，心怀恶意者落到这里，必定寸步难行。
【黄金律法】和【白银律法】第一次正面放对，双方头顶粗大的律法网络像是翻滚的巨蛇，每一次碰撞都迸射出刺眼的电光。
无敌舰队的速度顿时出现迟滞，继续被无畏舰队笼罩在了炮火里。
五阶传奇炮术专家【元素领主】尼古拉斯连忙跳了出来，飞射到地上天国西侧边缘抬手一挥。
在炮弹爆炸之间使用【弹返】改变炮弹轨迹。
又大喝一声：“收！”
狂风席卷周围几公里的天空，在他掌心中化作三颗赤红光球。
他拥有一招名为【元素湮灭】的强大奇术，靠着地上天国赋予的伟力，提前一步收拢了附近的源质潮汐。
平复了屠魔令暴乱的链式反应后，同步开始反击。
咻！咻！咻！
比起他那位已经炸得满世界边缘都是的弟子（658章），这位传奇炮术专家显然拥有足够的投送能力。
三颗破坏力惊人的光球飞向无畏舰队，却被开启机神附体模式的传奇战舰【无畏号】，甩动钢铁巨尾凌空抽爆。
天上的火烧云绵延几公里，海水剧烈震荡，热风把天上云层都给烧了个窟窿。
却没有对排水量21000吨，平均相当于7.5艘最大风帆战列舰【至圣三位一体号】的钢铁怪兽们造成任何损伤。
费尔南多二世也对身边身披教袍作修女打扮的舰灵下令道：
“我说：炮弹比鸟飞得更远。向【海盗城号】开炮！”
这艘战舰是整个风帆时代最壮观的战列舰，也是当世唯一一艘四层炮甲板战舰，火炮数量达到了空前的140门。
但是他们的工业能力普普通通，口径最大的主炮也只是32磅。
轰！轰！轰！轰！
单侧船舷七十道火线扑向【海盗城号】。
费尔南多二世自己也高高跃起，吹响一根神话时代流传下来的【龙笛】。
“吼——！”
天色突然暗淡，多佛尔海峡上空被三头狰狞的龙影遮蔽。
当初伊莎贝拉还是长公主的时候，就曾变卖自己在殖民地的产业，筹集资金召唤古代龙魂，打赢了王位战争。
现在又故技重施，不知道了多少钱，又一次召唤巨龙军团。
费尔南多这位五阶传奇【裁判骑士】施展驯龙术，骑上了其中最大的那条红龙，手上握住了从神圣白银帝国借来的三分之一截【朗基努斯之枪】。
丐版三位一体中的另外两位，尼古拉斯和圣彼得也各自跳上一头巨龙的龙背。
灵性流转，最终在三人头顶形成一枚银色三角，气势再次上涨。
他们身化三道神光紧跟在那些炮弹身后，一起扑向拜伦所在的海盗城号。
身下地上神国城门洞开，无数奇形怪状的另类天使踏着海面倾巢而出。
现在他们感觉自己强得离谱，坚信自己必定可以绝地反杀！
“拜伦，上来！”
默默守在拜伦身边的凯瑟琳一看自己专业对口，立刻咆哮一声，化作一条体长超过百米的秘银龙。
一口喷吐武器，就将战列舰的舰炮齐射当空融成铁水。
拜伦纵身跃上秘银龙后背，身体膨胀与姐姐的体型适配，体表也披上了一层属于狂猎之王的漆黑战甲。
薇尔莉特从无畏舰队抽身，身形一闪折跃到了拜伦手中，化作一杆巨型狙击炮。
【黄金三角】发动，夫妻三人宛若一体，勾连律法网络统合了整个北海帝国的伟力，毫不示弱地扑向对手。
脚下海面上成千上万【狂猎骑士】和魔怪从冥河、血源长河中一跃而出，与对面的天使大军轰然撞击在一起。
“杀——！”
拜伦和两位皇后的“猴版三位一体”，对上了比利牛斯帝国的“丐版三位一体”。
只要他们决出胜负，造物主教会正统在哪家，也将彻底尘埃落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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