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音乐声响起，姚梦娜牵着常浩南，快步来到会场中间被特地留出来的一个区域，开始进行现场培训。
“只要先这样，这样，再这样……”
在有真人舞伴作陪练的情况下，几个最基本的动作对于至少有广播体操基础的人来说倒是并不复杂。
唯一有点麻烦的地方是，交谊舞动作是按照男女身高差10厘米左右设计的。
而姚梦娜身材高挑，穿上高跟鞋以后几乎能到常浩南的眼眉。
所以有些时候需要特地弯腰才能进行。
“想不到你竟然还练过这些？”
“好了，另外那边应该还在等着你吧，正好我去吃点东西。”
而朱霖育虽然并不在场，但哪怕只是听着常浩南讲，嘴角都快要咧到天上去了。
对这种情况，徐洋倒是也习惯了：
“呃……”
于是他决定转移话题。
“是最近几个月，因为遇到一些项目上的问题，所以才偶然发现的一点新东西……”
而对方的表现也证实了常浩南的想法。
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倒。
哪怕不是临时抱佛脚，应该也只是学过一小段时间。
只不过徐洋本人在情感这方面估计也有点欠缺，所以有时候会表现得有些奇怪。
这边的场合显然不适合聊什么跟工作有关的话题，但姚梦娜问的这件事情似乎更接近于生活或者说八卦，所以倒也不显得那么违和。
眼下这功夫，京航还没被列入制裁实体清单，所以那些不涉密的专业仍然可以正常进行对外学术交流活动。
实际上，常浩南很快就发现，姚梦娜也并非什么高手，就是跳起来将将不至于左脚踩右脚的水平。
前45%是苏联的，后45%是欧美的。
“其实我本来以为那个舞蹈社里面会教些古典舞之类的，最后进去之后发现是交谊舞。”
常浩南想了想，接着话茬继续道：
“大多数舞蹈都是少年功夫，能半路出家开始练的，恐怕也只有交谊舞了吧……”
实际上今天参与联谊的绝大多数“青年”都比常浩南的年龄要大。
“我之前听唐校长说，你还接到了美国数学会那边的邀请，去参加他们的年会？”
相比于“图谋不轨”的姚梦娜，徐洋和他之间的关系虽然也很好，但接触久了还是能感觉出来，前者的心态更接近于“独孤求败多年之后总算遇到势均力敌的伙伴”。
看样子好像不是刚来，而是在这有一会了。
合作这种东西，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
常浩南一边往门口走，一边解释道：
一番分析算是打消了朱霖育有些放飞自我的幻想。
“或者不如说……有点过于顺利了……”
有点怪。
然而刚转过头，就看见穿着一身女士西服的徐洋站在自己身后。
“不声不响地就发了篇数学年刊，我之前怎么一点没发现你对微分几何还有研究呢？”
“你没感觉错，之前确实没有研究。”
而刚刚还在旁边跃跃欲试的一些人，这功夫也反应过来了人家俩人明显是早就认识的，总算是让周围清静了些许。
“浩南同志。”
跟徐洋只是简单聊了几句，常浩南很快来到了隔壁的“中老年场”。
“你觉得，有没有可能因为这件事情，导致他们双方逐渐走向决裂？”
但从集团领导的角度，说这句话似乎又很正常……
在航发领域，法国人虽然严重偏科，但看家技术还是有一些的。
“过去确实是没有，但是现在这不是有了嘛……”
好在老同志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这点定力还是有的。
“咱们学校在数学界几乎一点声音都没有，唐校长也不是专业搞数学研究的，想要请那帮数学鬼才们过来，恐怕还差点意思。”
所以也非常大方地跟着常浩南一起撤出了舞池。
“唉……”
“而且我推测，为了安抚法国人，美国人接下来肯定会在航空领域让他们吃到一些甜头。这样一来，即便是对我们最好的结果，也就是法国人留在中间两不相帮。”
当然，这话要是说出来就有点煞风景了。
常浩南说着把杯子里的液体一饮而尽：
常浩南果断下了判断：
“其实，M88发动机的事情之所以能走到这一步，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通用电气那边出现了判断失误，而不是他们真的想要把法国人逼到我们这边来。”
不过常浩南反倒是松了口气。
“那是……我上本科的时候，正好赶上学校放开组建学生社团，当时让每个人都至少报一个，我看选择清单里面舞蹈社排第一個，就报了。”
这意味着他们虽然难以完全独立研发出高水平的航发，但却可以在其它国家的研发过程中作为助力，起到非常有效的辅助作用。
姚梦娜一边引导着常浩南跟上音乐的拍子，一边回答道：
“把那边的场合留给年轻人吧……”
而且，常浩南目前对于数学也还只是停留在“感兴趣”这个程度，不可能为了这点个人兴趣让学校贸然砸下重金。
说完之后，他又在心里面补充了一句：
“其实如果靠砸钱给巨额出场费的话，倒也不是没指望……”
常浩南听罢有些无奈：
“不是美国数学会，是普林斯顿的数学年会……当然从出席的人员规格来看倒也差不多就是了……”
想法是好的。
姚梦娜倒是还有些意犹未尽，但也知道今天已经有了个不错的开始，这种时候需要进退有度。
……
“徐研究员，好久不见。”
换句话说就是单纯的工作关系。
“总之也不光是京航，其实包括咱们国家在理论探索方面都还是比较欠缺的，当然现在也还没到重视这方面的时候就是了……”
而且再怎么说，这一波都算是赢麻了。
朱霖育踌躇片刻，之后才试探着开口道：
毕竟是一个菜鸟带一个纯萌新的配置，等到第一首曲子结束的时候，常浩南已经感觉到身体僵硬四肢发酸，疲劳程度堪比连续熬夜肝了一周课题。
“不管怎么说，法国作为一个北约成员国和欧洲国家，至少在短期内，是不可能完全和美国人撕破脸皮的，哪怕是这一次，通用和斯奈克玛的争端也基本局限于军用领域，而更加重要的民用领域，比如CFM集团的运作就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呦，浩南同志……怎么……这么快就来这边了？”
“我得说……可能性非常小。”
“说实话，如果不是身份不方便，我倒还真想去见识一下那些顶级数学家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真正能做到视金钱如粪土的人哪怕在数学界也是少数，不过这属于心照不宣的内容，不太适合公开讲。
紧接着，他用了大概5分钟，把斯奈克玛方面主观能动性拉满的操作大致复述了一遍。
所以，如果能以这次事件为契机，把法国航空产业彻底绑上华夏的战车，那对于日后的发展无疑会有巨大好处。
看着姚梦娜的身影隐入人群，常浩南才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开。
类比一下的话，大概相当于给队友上buff的吟游诗人。
“好吧，你是总规划师，这些集团战略路线方面的事情，伱就多操心一些。”
徐洋一脸悲愤地摇了摇头：
他属于华夏第二代航空人，可以说职业生涯的90%都在消化吸收外国技术中度过——
“在航发领域，法国人过去一直都和美国有着很深的联系，像是CFM集团，就是通用电气和斯奈克玛共同成立的。”
虽然这两年经费确实比之前充足了不少，但对于大多数课题来说都远没到财大气粗的程度，还是得精打细算着用。
“很顺利。”
常浩南从旁边端起一支装着气泡水的酒杯，跟杯子里同样装着水的朱霖育轻轻碰了碰：
最先看到常浩南的是航空动力集团的总经理朱霖育。
姚梦娜自然理解常浩南口中“不方便”的具体意思，于是笑着提议道：
“如果真想的话，我觉得或许可以考虑让唐校长出面，以学校的名义邀请一些比较有名的学者过来访问，或者讲座？”
“呃……他估计不知道从哪听到的二手消息。”
“常总，不讲究啊……”
常浩南摇摇头：
朱霖育用怪异的眼神看了一眼常浩南。
如今竟然在自己临近退休的最后阶段，亲眼见证了这堪称倒反天罡的一幕，说不高兴那是不可能的。
“嗐……就是个致辞嘛，一共也没几句话，说完不就完事了……”
也是把前者安排到另外那边致辞的“罪魁祸首”之一。
交流，也得别人有主观意愿才行。
“这也就是你，要是换个人说这话，那我说什么都不带信的……”
常浩南几乎瞬间就看穿了对方在想什么——
只不过……
不过么……
说完，她抬起手帮常浩南稍微整了一下稍有些皱起的衣领。
好在作为一项社交活动，大家关注的重点显然也不在于技术好坏。
后者被她这么一盯感觉有点奇怪，当即转移了目光：
“也就是在数学年刊上发了篇论文而已，充其量只能算个暴发户……其实连暴发户也算不上，又不是拿了菲尔兹奖。”
主要是因为他年纪大了，所以没有参与到旁边的酒局里面。
这边因为都是几个军工集团内部的人，所以话题可以稍微放开一点：
“盛京那边……我是指跟法国人合作研发M88的事情，现在推进的怎么样了？”
姚梦娜稍稍抬起头，看着常浩南的眼睛说道。
朱霖育说着拍了拍常浩南的肩膀：
“未来，是你们年轻人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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