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显带着关心的话听在乔时念耳里,她只觉得无比讽刺,索性紧闭红唇,懒得开口。
“还能怎么回事,碎石子或是碎玻璃摁进了肉里。”医生倒是接过了话头。
霍砚辞想到了什么,“垃圾桶上的防火石粒?”
乔时念依旧没出声,而医生责怪起来。
“你这姑娘也是,知道自己受了伤,怎么还这么不小心?好不容易结的一点痂又出了血,又得再受一次疼。”
“是我不知道我老婆的手伤了,力气用重了。”霍砚辞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医生将近视眼镜往下挪动,抬眼瞟向了霍砚辞,“你是她老公?你连老婆受伤了都不知道?”
向来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霍大总栽,在这瞬间被个医生给问得俊脸上有了抹赧意。
他咳了一声,“当时情况比较紧急。”
“所以你在现场,你都不知道老婆怎么受得伤?”
医生更为吃惊了,“有什么事能比老婆的事更重要?”
霍砚辞一时说不出话。
乔时念却感觉有些爽快。
要是以前,她肯定会帮忙维护霍砚辞并替他解围。
现在?
活该,你就尴尬着吧!
“姑娘,你们该不会是为了应付长辈,相亲结的婚,所以才这样没感情吧?”医生又感概地问起乔时念。
乔时念淡笑了一笑,“算是吧。”
虽不是相亲,但霍砚辞确实是为了应付奶奶才和她结婚。
他对她也确实没有感情。
“你是给人看伤还是专程聊八卦?”霍砚辞蹙起了俊眉,问医生:“工作效率呢?”
医生又抬头眸了霍砚辞一眼,看着他身形挺拔、气度不凡的样子,低声对乔时念道:“姑娘,找老公可不能找这种光外表好看的,还是得找会心疼人的才行。”
声音虽小,但霍砚辞又不是聋子。
他黑沉下了俊脸,冷声道:“五分钟内,你没处理完伤口,信不信你的医生资格证保不住?”
医生:“……”
这种男人一看就不是他能惹得起的,医生赶紧停止了八卦,快速地给乔时念涂起了药。
五分钟后,医生替乔时念重新包扎好了伤口。
谢过医生,乔时念走出了医生办公室。
霍砚辞一言未发地跟在她后边。
坐回车里时,副驾驶已没了周天成的影子。
“周特助说公司那边有个文件急着要处理,就先回去了。”司机告知。
乔时念对霍砚辞道,“你也可以回公司了,我会转达外公,你给他送了东西。”
霍砚辞瞥了她一眼,没有理会,直接叫司机开车。
乔时念也懒得多劝,拿起王婶打包的糕点,边吃边看起了窗外。
“不是吃不下?”霍砚辞问。
乔时念说,“现在吃得下了。”
霍砚辞猜到她之前不吃,是不想被他看到受伤的手。
想到陆辰南的忠告,霍砚辞决定解释一下,“昨晚我不知道你受了伤,当时白叔急着去看白依依,我打算先扶他过去再……”
“行了,不用浪费口水说这些。”
乔时念打断了他,“你又不是医生,就算是知道了又怎样,我的伤口还能自动愈合不成?”
霍砚辞被呛得又是一噎。
此时的乔时念像个刺猬,他根本无法和她继续交流昨晚相关的事。
霍砚辞只得放下这一茬,从口袋里拿出了卡,“这个给你。”
乔时念呵笑出了声,“怎么,补偿?”
有了上次乔时念给他十万说包月的事,霍砚辞自然不会再提及这个字眼。
他淡声给了个合理的理由,“我没时间陪你和外公去外省,就负责你们出行的所有费用吧。”
乔时念拒绝,“不用了,我们乔家再穷也不差这些钱。”
乔时念用的“我们乔家”,泾渭分明的语气,仿佛现在就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压下心头的不适,霍砚辞神色不明地问,“那我和你们一起去?”
闻言,乔时念一把拿过了卡。
虽霍砚辞只是说说而已,但万一他为了堵气真跟了去,岂不破坏心情?
他既然愿意给钱,不拿白不拿。
霍砚辞看出了乔时念的心思,抿了下薄唇,到底什么话都没说。
几十分钟后,车子到达了乔家。
乔时念照旧将外套搭在左手上,拿着随身的小包先下了车。
乔东海已经在院子等着了,她高兴地走了过去,“外公!”
“念念,你怎么会想陪外公去湖省呢,我以前叫过你,你都嫌那里气侯太干了不去。”乔东海问道。
乔时念说,“没事,我带了足够的补水喷雾和面膜,现在我就想陪着外公!”
两爷孙正说笑着,霍砚辞和提着补品的司机走了过来。
乔东海这才发现霍砚辞也跟来了,他略有些惊讶,“砚辞,这个时间,你怎么有空过来?”
示意司机将补品送进屋里,霍砚辞得体地笑说,“知道外公要去看朋友,所以帮您准备了一点薄礼。”
“砚辞可真有心,”乔东海笑道,“来都来了,要留在这儿吃了午饭再回去么?”
现在已差不多十一点,霍砚辞看了眼乔时念,想要点头答应,他的手机忽地响了起来。
是白世昱的来电。
霍砚辞跟外公说了声抱歉,走到了旁边,“白叔,什么事?”
“砚辞,依依她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有吃东西,你能过来帮我劝下她么?”白世昱请求道。
霍砚辞微皱眉,“她为什么不吃?”
“说是身体不太舒服没胃口,但我知道她就是在生我的气。”
白世昱语气微哽,“她怨我昨晚质问了你太太,觉得你会误会是她授意我那样做的。”
“砚辞,昨天是我太担心依依了,一时冲动才会质问你太太,你如果要怪就怪我,这事跟依依一点关系都没有……”
霍砚辞道,“昨晚的事还没出具体定论,我并没有怪你们任何人。”
“依依说不需要查了,事情毕竟有关你太太,依依不想你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白世昱说着声音越发哽住,“砚辞,你昨晚走到现在,连个电话都没有打给她,依依嘴上没说,心里肯定是难受的。”
“她是我唯一的女儿,你就当是可怜她,过来劝劝她,让她知道你没在怪她,行么?”
听言,霍砚辞下意识想去看乔时念的神色,结果院子里早没了她和外公的身影。
“砚辞?”白世昱没听到回应,又唤了一声。
霍砚辞敷衍地点了头,“我等下过去。”
挂掉电话,司机走过来告诉他,“霍总,太太说你太忙了,就不留你吃午饭了。她和乔老先生还有东西要收拾,先进去了。”
这分明就是在赶人,霍砚辞站了两秒,抬脚往车边走去。
司机给他打开了后排车门,霍砚辞准备上车前,脚步又滞住。
想了想,他还是转身朝屋里走去。
这会儿乔时念正和外公在茶几边看着IPAD,讨论着湖省哪个景点好玩,小脸上带着已很久没向他展示过的撒娇又甜美的笑容。
“外公。”霍砚辞清声唤道。
乔东海转过了头,“砚辞,你还没回去呢?”
“准备走了,但有件事我需要向您赔个不是。”霍砚辞道,“乔时念的手掌由于我的疏忽受了伤。”
乔东海这才发现外孙女的另一只手一直藏在衣裙兜里没有露出来。
“怎么回事,哪受伤了,给我看看!”乔东海急切道。
乔时念不耐地瞪了霍砚辞一眼,伸出了包着纱布的掌心,宽慰道:“昨天不小心被小石粒压了一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乔东海还是止不住心疼,“你可是最怕疼的了,平时拨根倒刺都疼得又哭又喊的,这都包纱布了,肯定要直接消炎上药水,你怎么受得住的?”
以前的乔时念确实娇气至极。
一点小毛病都会矫情地哭嚷,一定要外公和佣人们各种哄劝,各种喂药,才会消停。
霍砚辞突然想到曾被奶奶逼着过来乔家看望过一次生病的乔时念。
当时外公一边夸乔时念勇敢,一边哄她喝药,结果她喝一口就给吐了,连声叫苦。
佣人们送的送糖,拿的拿蜜,闹腾了好半天,乔时念才把药喝下去。
可今天,乔时念面对医生的消毒擦试,上药水,包扎,都没有任何反应。
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霍砚辞很不喜欢乔时念的骄纵,但看她变得冷静淡然,他心里又有了抹难以言喻的不舒服感。
“外公,都是我的错,我没有护好她。”霍砚辞再次道歉。
“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乔东海问。
“没什么大事,”乔时念不想外公跟着操心,她对霍砚辞道,“礼物送到了,该说的也说完了,你走吧。”
霍砚辞没有马上走,波澜不惊地说:“你们什么时候回来,提前告诉我,我让司机去接你们。”
“到时候再说吧,”乔时念没什么耐心了,“我和外公还有很多事要商量,你干嘛干嘛去,我们没空听你说话了!”
被再三驱赶,霍砚辞没有那么厚的脸皮再呆下去。
跟外公道了别,他走出了大厅。
“念念,你跟砚辞又怎么了,手怎么伤的,为什么他要跟我道歉。”乔东海问。
乔时念将昨晚的事挑捡着告诉外公,说她为了避开一个人,撞到了垃圾桶,弄伤了手掌,霍砚辞在场,但没来得拉她,所以觉得有愧。
乔东海知道乔时念没说实话,但她现在明显有主见了许多,既然不想他知道的事,他也没必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他换了个话题问,“霍老太太生日也没几天了,你真考虑好了,要跟砚辞离婚。”
“当然。”
乔时念重新看起了IPAD,“不说那些了,外公,我们继续看景点!”
车上,霍砚辞一直默不出声。
“霍总,咱们去哪儿?”司机感觉到了老板的不佳心情,小心问道。
霍砚辞报了医院名。
司机往目的地驶去。
“不管情况多紧急,都要先关心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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