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极刚刚在大政殿落座,就听到察思马斤的讯息,他抬起头,看着跪在身前的宦官:“察思马斤?他现在在哪儿?”
宦官头也没敢抬,“回大汗,察思马斤就在外面等着。”
“那你快去,让他进来。”皇太极乐了,真是运气来了,长生天都挡不住,他刚刚安抚了科尔沁,还顺带着娶回了一个如玉石般剔透的女人,现在察思马斤就回来了。
察思马斤回来得这么早,一定带回了重要的讯息,皇太极隐隐有一种期待,察思马斤一定会带来好的讯息,就像济尔哈朗一样。
“参见大汗!”进了大政殿,察思马斤就匍匐在地。
“察思马斤,快起来吧!”皇太极抬手向旁边一指:“坐吧!”
“谢大汗!”察思马斤坐在皇太极指定的位置上。
皇太极双目含笑:“察思马斤,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任务完成了吗?”
“大汗,”察思马斤本来想好了说辞,皇太极满怀期待的一问,让他方寸大乱,他重新整理了思路,“大汗,我们的探子被杀了。”
“什么?明朝廷敢如此无礼?”皇太极大怒,“察思马斤,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大汗,”察思马斤将两名探子被抓个现行、然后被朱由检当着他的面斩首的事,一五一十地说给皇太极听,最后还补了句:“大汗,朱由检欺人太甚。”
皇太极听完察思马斤的叙说,心中反而平静下来,两名探子被抓个现行,怨不得别人,既然是探子,那他们就不是使节,被斩也属正常,但探子被斩,他要刺探大明新式火器的计划,就要落空了。
“察思马斤,谈判进行得怎么样了?”
“正如大汗的期待,我们和大明没有达成任何协议,”察思马斤话锋一转:“大汗,我在大明听到一条讯息,不知真假。”
“什么讯息?说来听听。”
察思马斤见皇太极根本没在看自己,他的话不敢说过头:“三贝勒在广宁大败,骑兵损失惨重。”
“莽古尔泰?”皇太极皱着眉头,“军报上说,他的士兵有些伤亡,不过,明军的损失更大----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大汗,我看到一份明军的战报,只是不能确定真伪,战报上说,三贝勒的骑兵,已经不足一个甲喇,完全失去了进攻的能力,现在只能窝在西平堡。”
“什么?不足一个甲喇?这不太可能吧?”皇太极摇头,“察思马斤,你一定是被骗了,莽古尔泰的正蓝旗,战斗力不亚于任何一旗,怎么可能伤亡到这种程度?一定是明军释放的烟幕弹,目的是要在谈判中得到一些意外的好处。”
“大汗,”察思马斤豁出去了,“开始我也不相信,但我从广宁路过的时候,的确没有见到三贝勒的骑兵,整个平原上,到处都是明军的游骑岗哨,这与明军的战报十分吻合。”
“怎么会这样?难道莽古尔泰发回的军报是假的?”皇太极还是不信,“他骗得了一时,还能骗得了一世?他终究是要回来的。”
“大汗,我在大明的时候,开始提出一些苛刻的条件,大明虽然没有答应,却只是推诿,直到那份军报的出现,然后……”
“然后怎么样?”
“然后,大明的皇帝朱由检会见了我,他不但完全否定了我的条件,还向我们提出了三个条件。”
“三个什么样的条件?比我们的条件还苛刻吗?”皇太极当时根本不准备与大明达成任何协议,所以,他提出的条件,非常苛刻,估计大明根本不会接受。
“第一,让我们立即退回赫图阿拉……”
“什么?”察思马斤还未说完,皇太极就惊叫起来,这怎么会是和谈的条件?简直是不给大金国活路,这个朱由检,还真开得了这样的口。
皇太极想,朱由检有什么本钱,让自己退回赫图阿拉?难道朱由检疯了?或者莽古尔泰真的在广宁失利了。
想到这儿,皇太极惊出一身冷汗,联想他曾经做过的梦,他隐隐担忧起来。
皇太极期望,是朱由检疯了。
“朱由检还提出什么样的条件?察思马斤,一并说出来。”
察思马斤将朱由检的其他两个条件也说了出来,皇太极心中烦躁不安。
大明提出什么条件,其实并不可怕,这些条件在双方的谈判中,是不断改变的,问题是,朱由检怎么会有提出这些问题的底气?
“察思马斤,你是怎么应对的?”
“大汗,我当时就断然拒绝了。”
皇太极点头,拒绝是毫无疑问的,谁敢答应大明开出的这些条件?就是自己也不可能,何况察思马斤只是一名使者。
“然后呢?谈判就结束了?”
“大汗,大明皇帝说,他有和谈的诚意,所以才开出这样的条件,我不同意,他就向我们派出了使者。”
“什么?大明向我们派出了使者?他现在在哪儿?大明皇帝真的有和谈的诚意吗?”
“大汗,大明派出的使者,叫黄晓福,是他们的礼部右侍郎。已经随我一道,来到了盛京。”
“朱由检难道真的愿意议和?还是像我一样,只是打个幌子?”皇太极扪心自问,“如果真的愿意议和,为什么还提出这么苛刻的条件?难道莽古尔泰真的像岳托一样,被打残了?”
皇太极一时摸不透朱由检的心思,他决定先派人去广宁看看,必须确切知道莽古尔泰的状况,然后才能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察思马斤,还有什么需要汇报的吗?”
“大汗。”察思马斤欲言又止。
“察思马斤,你怎么了?有话就说。”皇太极心里正烦,懒得去猜他的心思。
“大汗,我从大明的京师回来的时候,发现大明从京师到山海关,修筑了一种叫做‘水泥大道’的道路,这种道路异常平坦、坚硬,阴雨天也不会泥泞,非常适合行人和车辆。”
“水泥大道?阴雨天也不会泥泞?”皇太极实在想象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样的道路,“这种道路是用什么修筑的?是石头吗?”
“不是,大汗,他们说,修路的材料叫水泥,是他们自己生产的。”
“水泥?”皇太极搜肠刮肚,却是没有任何结果,“这种道路,到底有什么好处?”
“大汗,这种道路,不管天晴,还是刮风下雨,都可以可以不间断运输物资。”
“难怪岳托打了败仗,大明已经解决了物资运输的问题。”皇太极恍然大悟,他开始为莽古尔泰担心起来。
察思马斤的话,让皇太极更加惊心:“大汗,现在这种道路,已经从山海关修筑到宁远,据说,他们还会修筑到锦州、广宁。”
“崇祯这是要加强对宁远、锦州和广宁的控制,一旦他们的粮食和物资运输跟得上,我们就很难夺回广宁了。”皇太极愈加烦闷,如果莽古尔泰真的在广宁大败,广宁,短时间内很难再夺回了。
“大汗,我们怎么办?”察思马斤为皇太极,也为大金国担忧起来。
“察思马斤,你先回去,我先见见崇祯的使者,到时候再说。”
“是,大汗。”察思马斤辞别皇太极,出了大政殿。
皇太极第一时间从正黄旗中选出探子,让他们扮作脚夫,去广宁前线,先打探莽古尔泰的情况。
他暂时没有接见崇祯的使者,现在广宁的情况不明,他让小贝勒多尔衮代为接见黄晓福。在众多的兄弟当中,皇太极最相信多尔衮的睿智,他希望多尔衮能从黄晓福的口中,多得到一些讯息,特别是有关广宁的准确讯息。
从大政殿出来,皇太极还在像察思马斤的话,他这一趟出使大明,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收获,却是探听到了许多皇太极不知道的讯息。
皇太极第一次感觉到,大明越来越陌生了,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任由女真人蹂躏的大明了。
从大政殿回清宁宫,左侧是一段金水桥,皇太极特意绕了一段路,他习惯在金水桥上留念一番。
金水桥并不是黄金铺成的,皇太极还没有这么奢侈,它是用青石铺的桥身,桥墩用的是多年生的榆木,桥下有潺潺的细流,整座桥长约五十步,宽三步,拱高一步半。
这样的金水桥一共有三座,两座桥之间,相距六七步。
皇太极每次路过这里,只要时间允许,他都会在金水桥上闲逛两步,他不仅喜欢脚踏巨石的感觉,更喜欢桥下的流水,那串流不息的涓涓细流,象征生命不息,也象征女真民族永远繁衍生息下去。
今天皇太极有些烦闷,他特别希望去金水桥走走,也许桥下永不停息的流水,能给他某种启发。
皇太极上了中间那座金水桥,也就是俗称的“二桥”。
他走出十步的距离,金水桥有一个九十度的拐弯,拐过去之后,桥沿上坐着一个年轻的女子,一袭艳红的袄裙。
“咦!这会是谁?”
皇太极紧走几步,来到她的身后,“布木布泰?你怎么在这儿?你姐姐不是找你去了吗?”
“大汗!”布木布泰的声音弱得就是大病了三天。
布木布泰的皮肤也是十分白皙,如果没有海兰珠,她就是后宫中最白的女子,在红色袄裙的映衬下,她的脸蛋透出隐隐的红丝,特别是修长的颈脖,好像打了一层红色粉底。
“布木布泰,你姐姐呢?”
“大汗,我姐姐已经嫁人了,还有了孩子,你为什么一定要娶她?”
“布木布泰,你怎么了?”皇太极皱起了眉头,他心里正烦,正需要女人们的安慰。
“大汗如果不喜欢姑姑和我,宫里还有很多女人,大金国所有的女人,都会任大汗挑选,为什么独独挑上我的姐姐?”
“布木布泰,你到底想说什么?”皇太极最初要娶海兰珠,乃是为了国家,他是为了拴住塞桑和科尔沁,但他现在心绪不佳,根本不想给布木布泰解释。
“大汗,如果你喜欢我,就让我姐姐回去,如果大汗喜欢我姐姐,那就让我回科尔沁。”布木布泰丝毫不在意皇太极的脸色。
“布木布泰,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皇太极恼了,“还不回去,在这里丢人现眼!”
布木布泰的眼睛霎时红了,盈盈欲滴,她抬头看了皇太极一眼,“我明白了。”她突然一个转身,双手唔着眼睛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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