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大梁皇帝准许这位大将军归老,朝臣们却乱成了一锅粥,一时间广场之上嘈杂无比,朝臣们此刻也管不得如今是不是大朝会了,已经要摆出死谏的样子,对大将军归老的事情表示不理解以及反对。
站在陈朝身前的姚岛转头看向身后的陈朝,低声问道:“陈指挥使,你如何看?”
这一次姚岛已经有意无意地将那个副字给省略了,他饶有兴致地看着陈朝。
陈朝摇摇头,轻声道:“这等朝堂大事,陛下已经有了决断,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还是不要随意置喙。”
陈朝虽然不太明白怎么做官,但他倒是明白该怎么做人,和这么个交情不够深的同僚,自然不能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告诉对方。
姚岛似乎也能想到是这个结果,所以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多说,只是就此转过身去。
大殿之前,看着这帮朝臣如此嘈杂的李恒很快高声道:“肃静,此乃大朝会,尔等这般失仪,可还知晓自己是我大梁朝的朝臣!”
作为内侍之首,又是皇帝陛下最亲近信任的人,李恒如今开口,其实在一定程度上便代表着大梁皇帝的意思,所以很快广场那边就安静下来了。
今日大朝会,基本的流程还是有的,他们也只是一时激动,知晓在今日死谏和在大朝会之后死谏并无区别,况且大将军如今还在神都,只要他尚未真正的归老,那么一切都还是有转机的。
但下一刻,朝臣便再度紧张起来。
因为李恒又拿出了一道旨意。
这道旨意更加简单直接,意思是说,如今北境大将军已经归老,可北境不可一日无大将军,所以任命镇守使为北境大将军,即日启程,赶赴北境。
听着这道旨意,最震撼的其实不是那些朝臣,而是镇守使一脉的武官们。
宋敛瞪大眼睛看着身前的镇守使,很是惊愕。
其余镇守使一脉的武官们,大概都是如此。
只有陈朝,没有什么表现,其实在宣布大将军归老之后,他便一直在思考一件事,那就是大将军之后,谁能镇守北方,谁在武道境界和资历上有资格成为这大梁朝的北境大将军。
大将军可以老,也可以归老,这是大梁皇帝的皇恩,但他离开之后,北境怎么办,这也是摆在大梁皇帝眼前的问题。
在这个问题上,他一定要无比谨慎,因为北境的安危,在很大程度上都意味着大梁朝的安危。
放眼整个大梁朝,上上下下的武官其实说来说去,适合这个位子的,只有一个。
那就是镇守使。
作为大梁朝的镇守使,在朝中他有着不弱于北境大将军的威望,而武道境界上,他甚至要比大将军更强,这不是说他的武道境界真的要比这位大将军更高,而是大将军老了,而他还在壮年。
所以由镇守使继任北境大将军,这是最好的决定。
只是到了此刻,问题又来了,倘若镇守使赶赴北境成为新的北境大将军,为大梁朝镇守北方,那么镇守使又该由谁来接任呢?镇守使一脉里,当真能有一个能够服众的武官接任镇守使的位子吗?
这也是个新的问题。
……
……
镇守使领旨谢恩之后,站回到原本所在,大将军看了他一眼,微笑道:“麻烦你了。”
他镇守北境数十年,对北境有着很深的感情,寻常人或许会对冰天雪地的北境有些厌恶,但他在那里过了自己大半生,其实早就已经爱上那个地方,爱上那座长城。
镇守使平静道:“为大梁戍边,也是本官多年以来的夙愿。”
大将军笑了笑,轻声感慨道:“只是我的位子有你接着,可你的位子,又有谁能接呢?”
镇守使摇头道:“大梁朝可以暂时没有镇守使,但北境却不可一日没有大将军。”
大将军点点头,他显然也很赞同这一点。
内外的两个武官,无论如何,此刻都要先保外才是。
就在两位大梁朝官阶最高的武官正在交谈的时候,广场上的大部分朝臣此刻也反应过来,今日大朝会的大将军归老,不是一时兴起,而那位大梁皇帝也不是因为某些说不清楚的原因而准许大将军归老。
之前还生出死谏心思的朝臣们,此刻都收了心思。
大朝会继续平稳的进行。
除去这两桩极大的事情之后,之后的内容其实和寻常没有什么区别,随着时间一点点推移,心中有鬼的朝臣们都松了一口气,他们本来是担心在大朝会上,皇帝陛下会借着夏氏倒塌而大肆继续将他们这些勾结方外的臣子一一处理了,可实际上却没有。
即便是已经被全族处死的夏氏,在大朝会上都只是轻飘飘地提了一句,然后便过去了。
至于罪名,倒还是没有改,还是勾结方外修士,欲行不轨,至于其余的罪名,根本没有加上哪怕一项。
这代表着大梁朝的意志,更为明确的来说,其实是代表着大梁皇帝的意志。
只是很多人发现,在说了夏氏的罪之后,大梁皇帝的旨意里,却是对前些日子抓鬼的左卫衙门有了好些赏赐,陈朝作为的当时的左卫指挥使,自然功劳最大,因此被大梁皇帝赐下一根玉带,还有许多天金钱。
陈朝没想到还有这一遭,当念到他的名字的时候,他也只好出列,硬着头皮朝前走去。
他如今比起来才入神都那阵子,又要高上不少了,一身朝服在身上丝毫不显得累赘,此刻往前走去,两侧更是无数官员侧目。
对于这位在神都已经有了莫大名声的少年指挥使,他们即便是再不关注外界大事,也都是知晓的,只是同大部分朝臣不同,有少部分大人物此刻却是想着这个少年的另外一层身份,那个在私底下已经传疯了,但始终没有人能够证实的身份。
陈朝来到大殿前的玉石阶下,缓慢跪下,双手上举。
李恒端着玉带来到陈朝身前,缓缓将其放在他的手上,这才朝着一侧走去。
陈朝低着头,开口道:“臣谢陛下赏。”大梁皇帝看了陈朝一眼,此刻不是那夜的书院,两人之间此刻没有叔侄的说法,只有君臣。
“陈卿少年英姿,颇有朕当年风采。”
大梁皇帝缓缓开口,只是这句话,很是耐人寻味。
什么叫做颇有朕当年风采?若陈朝只是一个寻常少年,和皇室没有任何牵连,这句话说也就说了,没有人会去深思,但现在的问题是,陈朝的身份从来都不只是个简单的少年,他和皇室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大梁皇帝说这种话,又意味着什么?
朝臣们沉默,而得以参加这场大朝会的两位皇子此时眼中的情绪也是各不相同,但同样复杂。
陈朝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片刻之后,还是有声音传出,“陛下谬赞。”
大梁皇帝笑了笑,只是挥了挥手。
这就是示意陈朝可以起身了。
李恒轻声提醒道:“可以起身了。”
陈朝刚要起身,忽然一阵莫名声响骤然传来!
陈朝扭头看去,只看到远处天空里,有一朵彩云缓缓飘来,与此同时,有一道声音如同黄钟大吕,传遍整个皇城。
“贫道太玄山这紫叶洞红霄略备薄礼,送予陛下,以祝大梁北境之胜,为人族扬眉吐气一番!”
随着这道声音,一口散发着光芒的大钟骤然从彩云里飞出来,来势汹汹,要坠落到这座广场之上。
说是送礼,但实际上送礼哪里有这般气势汹汹?
更别说这送礼,哪里有送钟的说法?
送钟还是送终?
眼瞅着那口大钟气势汹汹而来,广场上好些文臣已经吓得脸色煞白,倒是那位文臣之首的宰辅大人始终面不改色,而在武官这边,大多数人此刻看着那口大钟,眼中满是怒火,他们身为武官,看到有人如此无礼的挑衅,自然愤怒,也应该愤怒!
镇守使面无表情,只是在他出手之前,大将军便已经抢先出手,这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此刻一步迈出,身躯里立刻有血气升腾而起,只是站了个朴实无华的拳架,等着那口大钟来到身前的时候,大将军不躲不闪,一拳轰出。
怦然一声巨响,如今这大钟声音只怕是已经传遍了半个神都。
广场上的文臣们受不了如此巨大的声音,纷纷捂住耳朵,但也还是有不少人在此刻被震得双耳出血。
陈朝距离那口大钟其实不远,等到大将军的这一拳砸出,他首当其冲被这音浪击中,可他双手端着大梁皇帝赐的玉带,无法用来捂住耳朵,只能运转体内气机,和这音浪相扛。
一阵音浪过后,他的脸色潮红,有些不太正常,但好在也是扛过去了。
而那口大钟则是被大将军一拳打飞回去,没入彩云之间。
但很快大钟又从彩云里飞了出来,不过此刻在大钟之上,端坐着一个身着紫色道袍的中年道士。
正是红霄真人。
看着那个站在广场的老人,红霄真人称赞道:“大将军之威,果然不减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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