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雀今年不过十二岁,哪里受得住梁氏这一脚,小丫鬟如同破布一般被踢了出去,嘴里竟喷出了血沫子。
“我的天爷!”
在场众人都被吓了一跳,看向梁氏的眼神更是多几分惊恐。
梁氏可是长辈,竟然直接在她们面前打杀下人!
若说之前还有不少人想跟沈宝璎和梁家攀上关系,此事一出,当真是有多远就想跑多远。
都说镇国公府的三少爷杀人不眨眼,这位二夫人也不遑多让!
“二夫人饶命,二夫人饶命啊!”
云雀神色慌乱,她捂着心口,她想为自己辩解,却又不敢,只能一下一下地冲梁氏磕头,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看起来着实可怜。
偏梁氏还不肯放过她,竟让下人把她拖下去打死!
宋觅娇蹙眉,没想到梁氏竟半点体面都不顾了。
她到底不忍心,走到晋氏面前刚要开口,假山那边竟传来好大的动静,众人纷纷望了过去,正好瞧见假山那头跑出一个人影,竟打算从假山的另一边蹿出去!
镇国公府的里子面子都在今日毁了个干干净净,即便是晋氏,也没办法再给梁氏好脸色看,她气得面红耳赤,直吩咐下人捉拿,“把人给我带过来!”
假山附近本就站着不少下人,那人竟想趁众人不注意逃走,真真是愚蠢。
等下人把他带到人前的时候,人群中的王氏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娘!救我!”
藏在假山后面的男人竟然是定西将军府的长子牧成弘!
王氏两眼发黑,但看见这自己的爱子被人当贼一般对待,还是快步上前推开了正反剪着牧成弘双手的下人。
牧成弘的酒是彻底醒了,抱着王氏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高声喊冤,“娘!我喝多了酒,不知道怎么就走到这儿来了,结果就看见沈四小姐衣衫不整的蹲在地上,我本是好心想把外衫脱给她穿的,可沈四小姐不领情便罢了,还……还死死拽着我的袖子不撒手啊!”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
宋觅娇虽然知道牧成弘是个软骨头,却没料到他竟这般混账。
他这话一出来,沈宝璎的清白就是彻底毁了。
即便二人并没什么,可沈宝璎衣衫不整的模样被外男瞧去,往后还有什么好人家敢要她。
“牧成弘你个王八蛋,你胡说八道!”
沈宝璎原是打定了主意,除非他们逼过来找人,她死活都不会出去。可牧成弘这个王八蛋,被梁氏的动静吓到了,生怕她不问青红皂白也把自己给打一顿,竟挣脱她跑了出去。偏偏还没能跑掉!
如今竟还在这么多人面前胡言乱语侮她清白!
沈宝璎恨得目眦欲裂,从假山后冲了出来,指着牧成弘的鼻子痛骂,准备把脏水都安在牧成弘身上,届时再说自己只是受了委屈,并未被那人得逞,兴许她还能留几分颜面,“分明是你见我落单,意图对我不轨!”
可沈宝璎却忘了,她的裙子早就四分五裂,那并不结实的月纱锦随着她的动作散了一地,在大庭广众之下露出了里头的亵衣。
“阿璎!”梁氏身子摇晃了两下,但还是强撑着捡起地上的披风把沈宝璎裹了个严严实实。
两个人,一个说自己是好心,一个说是图谋不轨。都是世家出身的小姐少爷,如今竟跟市井小民一般吵闹起来。
宋觅娇冷眼看着面前狗咬狗的打戏,心中竟生不出半分同情来。
若非她一早察觉有了防范,被泼脏水的人就会变成她自己。
沈宝璎如今,不过是自食恶果。
但牧成弘本就心虚,一时竟落了下风。他吵不过,竟然双腿一蹬晕了过去。
“我的儿!”
场面一度混乱,可沈宝璎的视线却穿过人群落到了一直站在边上看戏的宋觅娇身上。
她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可直觉告诉她,这件事跟宋觅娇脱不了干系!
沈宝璎好恨,恨得几乎呕血。
“明明、明明被捉奸的应该是你!”沈宝璎指着宋觅娇,厉声尖叫,“宋觅娇,是你害我!”
宋觅娇突然被她喊了名字,先是一愣,随即摆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惊讶表情,“四妹妹这话什么意思?”
“我清清白白嫁入国公府,四妹妹怎可张嘴便污蔑我的清白……”
她嫁进镇国公府的日子虽不长,但演戏的功夫却已经练就地炉火纯青。
一行清泪顺着宋觅娇的脸颊滑落,她睫毛轻颤,真是一副好无辜的模样,“我今日一直在凌雪轩,云稚的丫鬟来通报,说云稚身体不适我才命人去接了她来,我一直都在凌雪轩,刚刚才出来,妹妹怎么可以……”
宋觅娇表情倔强地擦掉眼泪,背脊挺得直直的,自有她宋家女儿的骨气,“妹妹既说我有奸情,那奸夫是谁?”
沈宝璎瞪大了双眼,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看起来十分骇人,她的声音也因为数次厉声尖叫变得沙哑粗噶,“自然是明阙!”
“你们二人之前就有婚约,武阳侯府瞒着明阙退了和你的婚事,今天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可能不来找你!”
园子里静了片刻。
沉默了许久的牧云稚却冷笑了一声,她表情嘲讽,自上而下地扫了沈宝璎一眼,“原来四小姐竟是凭揣测伤人。”
“且不说娇娇一直在凌雪轩,根本没机会出来和明阙见面,就说眼下明阙也在府中,你大可叫他过来问问!看是不是你说的奸情!”
“既是奸情,又怎会——”
沈宝璎胸口一阵刺痛,正要反驳,却又被牧云稚打断。
“娇娇和明公子见都不曾见一面就被四小姐攀诬说成有奸情,那你跟我这二弟衣衫不整,孤男寡女躲在假山后面,又是什么!”
沈宝璎本就觉得屈辱,她在人前丢了这么大的脸,清白尽毁,偏偏牧云稚的每句话、每个字都在往她心上插刀子。
“你胡说八道!”
“宋觅娇!”
“是你把我害成现在这样的——!”
沈宝璎彻底失了理智,疯妇一般,竟拔下头上的簪子就朝宋觅娇刺去!
“娇娇!”
牧云稚下意识想去拦下沈宝璎,可她迟了一步,竟眼睁睁地看着沈宝璎握着簪子的手猛地往下一扎!
“啊——!”
“快拦住她啊!”
宋觅娇没想到沈宝璎会狗急跳墙,她急急往后退,却不小心踩到一个小石子,眼看着身子不稳要摔倒在地,却没想到竟落入了一个带着药香的怀抱。
沈宝璎的簪子也停在了半空。
应崇紧紧抓着她的手腕,稍一用力,沈宝璎嘴里就发出一声痛呼,五指没了力气,被她当做伤人利器的簪子掉在地上,断成了两截。
应崇可没把她当成尊贵的四小姐,手腕一转,就把沈宝璎的手死死压在身后。
“放开我,你放开我!”
园子里除了沈宝璎那疯妇一般的尖叫声,竟诡异的安静。
连梁氏都没反应过来,直愣愣地看着来人。
“我说你怎么还没回来,竟是在外头被人欺负了。”
沈自熙略显沙哑的声音响起,他扶正了宋觅娇的身子,却依旧把人圈在怀中,动作和语气都十分温柔,“下次外出记得把迟刃带上,免得有人发癫发狂。”
兴许是来的时候吹了风,沈自熙抵唇咳嗽了好几声,脸色虽苍白,可眼神却多情温柔,“若是伤了你,我怕是要心疼许久。”
刚刚差点目睹凶杀现场的众人这时才回过神来,皆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这……这还是杀人不眨眼,能止小儿夜啼的杀神吗?!竟然会这么温柔!
宋觅娇明明是为了给沈自熙冲喜才被迫嫁入镇国公府的,如今看来,二人竟有情意!
这里的人多的是墙头草,虽然沈自熙身子不济,但国公爷却最是疼爱自己这个从小体弱多病的儿子。若宋觅娇在沈自熙心里有分量,那她们可就不能只把宋觅娇当做一个家族覆灭的落魄千金了……
“应崇。”
众人震惊之际,沈自熙唤了一声,应崇立马递来一件披风。
这位传说中杀人如饮水的沈家三郎,竟在众目睽睽之下,亲自给宋觅娇搭上了一件披风,还十分亲昵地捏了捏她的手,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
“手怎么这样凉,身子本就不好,若再病了,那我可怎么办。”
宋觅娇也有些傻眼。
她只是让水冬去请应崇帮忙,沈自熙怎么来了?而且还在人前对她这样亲厚,给足了她脸面和底气。
沈自熙低头凑到宋觅娇跟前,十分认真地给她系上披风带子,他薄唇微启,用只有宋觅娇才能听到的声音道:“今日帮你,就当是上次惹你生气的赔礼了。”
宋觅娇瞳孔一缩,表情怔愣。
……竟是为了给她道歉。
园林这边的动静实在太大,加上沈自熙过来的时候又并未遮掩,所以也有不少人为了看看热闹跟了过来。
这些个富家公子,心思并不在功课学业上,大多只是酒囊饭袋,这会儿喝多了酒,嘴上就没了把门的,见沈自熙身子羸弱,宋觅娇却又生得那般明艳,昏了脑子,笑容猥琐地跟身边的人低语:“这沈三郎身子虽不好,却艳福不浅啊,宋觅娇这模样真是不错。”
“可惜了,若是被充入教坊司,说不准你我还尝尝她的滋味。”
男人的话音刚落,眼前就闪过一道白光,他愣了许久,知道感受到脸上似有温热液体滑下来,他后知后觉地抬手一摸,竟然是满手的鲜红。
“啊——!”
他吓得浑身发抖如同筛糠,两眼一翻,竟就晕了过去。
应崇收了刀,一言不发地站回沈自熙身边。
沈自熙瞥了那边一眼,又动作温柔地替宋觅娇理了理披风。
“再敢胡言乱语,割的就是喉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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