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了全过程的钱布构和段志山只觉得头皮一阵阵发麻。
原来他们之所以被送到这里,是因为……
可现在,他们的全身早已经失去知觉,不可能再逃走了。
段志山甚至开始祈祷自己可以晕过去……
这边,另一个冰柜也缓缓打开。
里面的病人坐起来后,愣了愣,因为没有头颅,只能如同盲人一般,摸索着爬了下来。
因为看不到,还不小心走到了钱布构的床前,冰冷的手从他的脸颊上滑过。
「把他扶过来……」司泊彦对还没有离开的那个尸体吩咐。
尸体晃了晃脑袋,懵懵懂懂的用那双还不是很适应的手,抓紧无头尸体,小心的将它扶到自己刚刚待过的床前。
无头尸体显得有些激动,碍于司泊彦的压迫,又不敢动,只能紧紧的抓住扶着他的尸体。
「别把我的新手抓坏了……」新手尸体担忧且认真的开口。「主任说其他的病人也需要手……」
此时,司泊彦已经将脑袋缝合了一半。
无头尸体勉强可以断断续续的说一些话。
「对不——起,我——太高——兴了。」
断手尸体开心的将嘴咧到耳边。
「没关系,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钱布构和段志山看到这一幕,丝毫没有被感动到。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司泊彦将头颅完全缝好,两个尸体手牵着手,开开心心的离开了。
「接下来就是你们了……」司泊彦将手里缝合用的工具重新擦拭一遍,对着三面墙的冰柜轻轻喊了一声:「还有谁缺胳膊少腿的,这里有现成的货物……」
他看了看钱布构和段志山,补充了一句:「只有两个人,先到先得——」
霎时间,所有的冰柜齐齐打开,里面的尸体一个比一个急切,有一些耍起了小聪明,直接抱住了钱布构和段志山身体的一部分,亮晶晶的看着司泊彦。
「这么多,也不够分啊……」司泊彦苦恼的看着乱作一团的房间,捏着下巴想了想,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本本。
「这样吧,按照你们申请的顺序,一个一个来,没排到的,就等下一次。」
尸体们听到后,听话的排起了长队。
「有了这次教训,下次工作的时候,就要注意一下,万一身体的部位丢了,可是很难找回来的。」
没有排到的尸体们就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羞愧的低下了头。
「那么,从谁先开始呢……」司泊彦走到钱布构和段志山两人中间。
此刻,他们的肢体已经完全被冻成了冰棍,唯有意识还是存在的。
钱布构努力将目光落在段志山身上,示意司泊彦先拿段志山开刀,如果对方先死了,他说不定就可以回去了。
段志山反应过来,目光也朝着钱布构瞥。
两人都不愿意自己比对方先死。
司泊彦叹了一口气,从两人的身上拿走了徽章。
「很抱歉,你们的考验,失败……」
钱布构和段志山惊恐的看着对方一眼,瞬间明白了对方和自己一样的目的,最后失去了所有意识。
梦境外,帐篷中,他们也在顷刻间,停止了呼吸。
祁雨林和祁高山感应到了这一点,相视一笑,找到了余凉。
没等他们说什么,天边的太阳徐徐升起。
刺眼的光芒驱散了黑暗,天空再次迎来了光明。
兄妹两看着太阳,很长一段时间,忘记了言语。
「哥哥,你看,又是崭新的一天……
」祁雨林释然的笑着。「我的死亡已经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了,但你不一样,你还活着,你的未来拥有着无限的希望与可能。」
她将祁高山推到余凉身边。
「二十多年来,为了照顾我,你一直活的很辛苦,但以后的日子,请为了自己活着。在未来的某一天,你会遇到一个很爱很爱你,你也很爱很爱她的人,你们会组成一个幸福的家庭,会生一个、两个或者三个很可爱的孩子,她们将会成为你新的家人。」
祁雨林又将目光落在余凉的身上。
「谢谢您,也谢谢深渊,为我创造了这个世界,赶在一切都没有发生之前。
现实世界的仇,也拜托您了,总要让坏人受到一些惩罚。」
「这是我的职责……」余凉对着祁雨林淡淡的点点头。
「还有我的哥哥……」祁雨林又深深的鞠了一躬。「求求您,帮帮他吧……」
余凉盯着祁雨林的眼睛看了许久,依旧是平淡的语气。
「……可以。」
祁雨林紧张的心情这才平复了下来。
她一袭白色的连衣裙,半扎着头发,对着余凉和祁高山笑着挥挥手,消失在了阳光之下。
站在祁高山身旁的余凉能感觉他的哽咽和拼命忍耐的悲伤。
可他在妹妹消失的最后一刻,脸上仍然带着笑。
「不辛苦,我从来都不觉得辛苦,你也从来都不是哥哥的累赘。」
他说完这一句,也消散在了阳光下,整个世界开始瓦解
司泊彦、沈泽洵和白楠还是第一次来到审判之地。
原本冷清的地方霎时间变得热闹起来。
白楠和沈泽洵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无数的小世界,发出一阵阵惊叹。
余凉没管他们,径直走到审判天平前面。
司泊彦虽然也惊叹,但没有沈泽洵和白楠两人那么夸张。
他跟在余凉的身后,看到了桌上的审判书,瞬间明白过来。
「这就是每次离开世界,你要比我们晚一些的原因?」
余凉点点头,拿起了最上面的一张。
段志山,三十岁,莲市人。
他生活在一个贫困的小村落,虽然是家里的独子,却也过得并不富裕。
上的是普普通通的大学,出来后找了一份没有什么前途的工作,整天想的就是怎么发大财。
后来,交了一个家庭条件十分优越的女朋友,在听到女朋友是独生女后,两人迅速步入了婚姻殿堂。
后来,妻子的父母因为一次车祸,双双去世,妻子继承了家里所有的财产。
没过多久,妻子也因为伤心过度,跟随父母而去。
作为妻子唯一合法的继承人,段志山得到了妻子家所有的财产,由落魄的贫困户,一跃成为小有资产的富贵人家,并且迅速搬进了妻子名下的一栋别墅,过上了不用为金钱奔波的闲散生活。
司泊彦就站在余凉旁边,审判书上的内容也看得一清二楚,将纸上用红色标出来的真相复述了一遍。
「那场车祸是段志山做的手脚,故意让刹车失灵,妻子失去亲人的那段时间,他故意冷暴力,言语刺激,让妻子患上抑郁症,走上了绝路,而他作为受害人,只需要在人前哭上几句,便心安理得的接收了妻子的一切。」
沈泽洵和白楠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这不就是吃绝户嘛……」白楠的眼中满是不屑。「自己没本事,靠着歪门邪道发家致富。」
「就是可怜了什么都不知道的妻子和无辜的妻子父母……」沈泽洵叹了一口气。「他们要是知道了真相,就
算是化作恶鬼,也不会放过这一家人的。」
「好在善恶到头终有报,好在有惩罚世界……」司泊彦一向冷冽的眉眼隐隐触动,他看着余凉,目光一瞬间柔和了下来。「好在,有小凉的存在,让那些不被发现的罪恶在阳光下无处遁形,让那些枉死之人有冤可申,有仇可报。」
「我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好……」余凉耳朵染上一丝红晕,脸上却愈加冷淡,板着一张脸;「我所做的,只不过是为了平衡这世间的善恶,让深渊的恶魔们可以少吸收一些恶念,不再被恶念折磨而已。」
「无论出于什么目的,小凉帮助了他们是事实,在他们的眼中,小凉就是恩人、好人——」司泊彦揉了揉余凉的脑袋。「你不需要感觉到不好意思,当然也不用把那些赞美或者恶意当成负担,放在心上,坚持本心,明确自己要做的,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我自然是晓得的……」余凉撇过脑袋,拿起了下一张审判书。
牛大风,固安县,牛头村人。
在这个村子里,男子大多都娶不到媳妇,他们往往会花钱从人贩子的手中买媳妇,作为传宗接代的工具。
如果一个人做这种买卖人口的勾当,可能会担忧、害怕,可以一旦整个村子都参与进来,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法不责众,成了一些罪恶保护的外壳。
村子里的人互相勾结,互相掩护,那些被拐来的女子们被整个村子铸成的巨大牢笼囚禁着,心中的希望在一次次的绝望和迫害中泯灭。
牛大风更是这个村子的名人。
因为他暴力、残忍,因为他是个不折不扣的魔鬼和人渣。
每一个被他买回来的女子,都死在了他的暴力之下。
心情不好会打人,在外面被取笑了会打人,酒喝多了会打人,甚至稍微有不如他意的地方,都会成为他使用暴力的借口。
好在牛大风的暴力只敢在家里,在那些被他买回来的女子身上使用,所以村子里的其他人也不在意,甚至还津津有味的看热闹。
进入惩罚世界之前,他已经折磨死了好几个女子。
「这个欺软怕硬,只会欺负女人的混蛋、人渣……」白楠气的不行。
「还有这个村子,真以为可以为所欲为了。」
他仔细看了一眼审判书上的地址,捏紧了拳头。
「你们给本少爷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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