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花玄推着君墨北进了屋。陈旧的窗台被擦得干干净净的,还摆上了几朵不知名的野花。整个房间里,带了些老木头的味道。
正当中是一张不大不小的床榻,左右挂了帐子,房间不大,在桌案上摆着茶壶。木制的墙壁上挂了几幅书画,地板是水泥做的。花玄颇有些担忧地低下头,想看看君墨北的脸色。他一向在府里养尊处优,怕是不习惯如此简陋的卧房。
君墨北看起来倒是神色如常,似乎毫不介意。花玄推着他到了床榻边,颇有些歉意地道:“这儿没有烧地龙,夜里风大,窗子也有些关不上,今晚怕是要委屈您了。”
她一面说着,一面去细致地铺了铺床。来者是客,既然他都到了,那也不能亏待他。她只能为他多铺一些软垫,好让他睡得舒服一些。
“还行吧。”君墨北抬头瞧了瞧四周的陈设,似乎来了兴致和花玄说话,似笑非笑,“以前在战场的时候,本王死人堆里都睡过。”
他瞧了瞧花玄似乎在担心的样子,心头有些好笑,看来这小姑娘是真把他当成养尊处优的王上了。
他以前身处过的环境,可不是她能想象的。
听他这样说,花玄也不再多想了。细心的把床铺好了,这才退到一边,让他过来。君墨北坐到了床榻上。他瞧着花玄,慢条斯理的就开始脱衣服了。
花玄赶忙别过眼,见他脱衣服,这才想起他们两个今晚得共处一室。就在她晃神的时候,君墨北已经脱完衣服了。他就卧在榻上,侧着身子,手臂撑在下巴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两边的帐子勾起来了,夜风从不能关紧的窗户里渗进来,吹动着薄纱,就扫过他的手臂。他半合着眼,似乎有些倦意,挑了挑眉道:“把灯吹了,过来睡觉。”
花玄眼睫一颤,下意识的往旁边退了退,慌乱地抬起头,就见得君墨北直勾勾地盯着她瞧,白色的里衣因为他的动作而被扯开了一些,露出白皙紧实的胸膛。
她赶忙侧了侧身子,心下有些慌乱,忙道:“您若是困了就先睡吧,我马上就把灯吹了。”
她说罢就转身去了衣柜里处,君墨北看着她的背影,倒是不急,反正这屋里只有一张床,除非她一晚上不睡觉,不然早晚会乖乖的上来的。
他也不催她,只是神色倦怠地打了个呵欠。眼睛眯了眯,再睁开时,只见花玄抱着两床被子过来了,他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已经三月天了,她还这么怕冷么?
他就要开口,就见得花玄径直到了床边,弯下腰,就将手里的被子铺在地上。
君墨北颇有些危险的眯了眯眼,瞧着蹲在床榻旁的花玄,问道:“你在做什么?”
花玄刚把床铺好,抬头无辜地看了他一眼:“床榻太小了,您刚刚说您不喜欢和别人挤在一起,所以我睡地铺就好了,您不用管我,还是早些歇息吧。”
君墨北那么讨厌她,虽然现在无缘无故的追到这儿来,可谁知道他是什么想的?而且他刚刚还说,他夜里可能会对枕边人动手,她也实在有些怕和他睡在一起了。
君墨北瞧了瞧她眼底隐隐约约的害怕,一时倒是怔住了。看来他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他盯着她瞧了一会儿,没有将她拎上来,也没有解释,只是将身子往前倾斜了一些,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单手托腮,眼里带着意味不明的情绪,又开始了一本正经的忽悠:“我在这儿,而你打个地铺,第二天让人看见了,你让别人怎么看我?”
花玄往被褥上坐下,一手扯着被子,盖在了自己的膝盖上。她抬起头瞧了瞧还盯着她的君墨北,一时没想明白他这话的意思。她睡在这儿有什么不好的么?她还以为他应该很高兴没人和他挤在一起。也许他是觉得让她睡在地上有些过意不去,她便道:“王上不必担心,床铺不够,也只能如此了。”
君墨北没说话,眼里的笑意更深,又往前凑了凑,松松垮垮的里衣,仿佛再扯一下就会脱落,墨色长发垂到床沿上,声音有些缱绻低沉:“可你这样,他们会觉得我不行。”
他说罢,勾唇笑了笑,伸出手指勾了一缕花玄的发丝,放在手心里把玩。
“什么不行?”花玄疑惑地眨了眨眼,没听懂他在说什么,她睡地上与他行不行,有什么关系?莫不是在说他的病情加重了?
她又瞧了瞧被君墨北握在手里的头发,不知为何,竟觉得发丝有些痒痒的,下意识地就往旁边避了避身子。
见着她清亮的的眸光里是一览无余的疑惑,并没有任何杂质。君墨北没有再说什么了,松开了她的头发,往后倾了倾身子,目光却是毫不遮掩地落在她身上。
他眯了眯眼,沈珏果然在胡说八道,弯弯绕绕地,说这些话半点用都没有,她压根就听不懂。
还是直接点好。
花玄起身将烛火吹灭了,屋子里一下子变得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她摸黑回了床榻旁,掀开被子,躺在了地铺上。和床榻上了君墨北就隔了寸许的距离。
许是因着没人说话,房间里又突然多了一个人,她便有些睡不着了,胡思乱想起来。
她实在不知君墨北为何要到这儿来,虽然她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却隐隐的觉得他这两天有些反常。
明明前几天还说她虚伪,还要赶她走。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她实在搞不懂。而且他竟然一副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自然而然地就来了。
甚至提都没有提那天的事情,连个解释都没有给她。那几日他无缘无故地跟她生气,不理她不说,还打翻了她给他准备的那一桌子的菜。
可他现在这个样子,就好像完全不在意那些事情一样,思及此,她倒是有些气闷了,她因为那些事情伤心了这么久,可他却跟个没事人一样。可他每次说话做事都恰到好处,把她所有的不满都给生生地掐断了,不自觉地就跟着他走了。
她想了又想,他一向都是如此,性子有些强势,指望他来跟她低头或者解释什么,恐怕是不行了。花玄也不再去纠结这些,只是没忍住开口问他:“王上,您打算何时回去呀?”
她是没有赶他走的意思,只是觉得这里终究是比不上王宫里,而且也没有下人伺候,每日里的吃食也十分简单,他又一贯是个挑剔的性子。他跟她说些伤人的话也便罢了,她都快听习惯了。可若是不小心当着她姨母的面说了些什么,那就不好了。
床单上的人似乎翻了个身,过了一会儿,才随意的开口:“急什么?这里山清水秀,景致也不错,多待几天,也无妨。”
花玄颇有些无奈地抚了抚额头,不过既然他有这个兴致,而且他也没做什么,就由着他去了。
窗外的风似乎大了,拍打着窗户,吱呀作响。寒意钻进来,她赶忙裹了裹被子,虽是铺了被子,可地上终究还是有些凉的。后背好像灌了些冷风进来,她便伸手捏实了被角。
她正要安心睡觉,就突然听到床榻响了一声。还没来得及回头,就感觉一道阴影压在了她身上。紧接着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拦腰抱起,像拔萝卜一样直接拔到了床上。
身子悬空的一瞬间,她忍不住地呼出声,双手下意识地就紧紧地攥住了那人的臂弯。直到落在床榻上,她还有些后怕,僵硬着身子。
可揽在她身上的手不仅没有松开的意思,反而将她整个人都压在他胸膛上。双臂收拢,将她圈在怀中。
温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耳侧,君墨北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怀里,手掌贴在她的后背,另一只手则放在她脖颈下给她当枕头。
贴在她身上的人带了些凉意,清冽的雪松味道更是无处不在,若是仔细闻,还能闻见淡淡的药香,似乎是因为他常年泡药浴而沾染上的。
男子的怀抱让她浑身僵硬,柔若无骨的手抵在她和君墨北之间,隔着薄薄的衣料,更是感受到了他身上慢慢变得发烫。
她浑身都在颤栗着,脸上烫的厉害,又退无可退,只得结结巴巴地开口:“王……王上,您这是做什么?”
君墨北将她抱得更紧,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冷,给我捂捂。”
他刚刚说完,花玄的脚就猝不及防贴上了什么冰凉的东西,凉意激得她顿时清醒了些。反应过来,才发现是他将自己的脚贴了过来。
她颇有些哀怨地瞧了瞧他,可头被他按在怀里,他也看不到她的眼神。不过她心下的紧张感也消退了些,看来他真的是将自己当做暖炉了,还让她给他捂脚。
因着太冷了,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脚。可脚踝却被人夹住,动弹不了。她眼睫一颤,眼中波光涌动。
她刚想说“太冷了”,就不由自主打了个摆子。带着凉意的脚顺着她的小腿往下,薄茧滑过她娇嫩的肌肤,有些痒痒地,仿佛在惩罚她刚刚退开。
“王上......”她抵在他胸膛上的手都有些发软了,声音也软绵绵的。她心下有些发慌,这人捂脚就捂脚吧,可总是动来动去的。
头顶的人轻笑了一声,将头趴在她耳畔:“我冷,别乱动。”
他刚刚说完,带了些薄茧的脚趾就有些僵硬地勾了勾她圆润的指头,仿佛在试探什么。直惹得她双足一颤,急忙翻了个面,将脚心紧紧贴在床榻上。
她面上已然红得滴血一般,将头埋进他的胸膛。双足下意识地想后退,可脚踝被他勾着,稍稍往后退,就会贴上他的脚背。她只好僵直着脚,不敢再乱动了。
黑暗中她看不清,唯有头顶平稳的呼吸声传来,四面静悄悄地。风从窗户吹进来,她又正好背对着窗口。
君墨北伸手为花玄扯了扯她背后的被子,将她整个人都捂得严严实实的。屋内似乎连喉头滚动的声音都清晰可闻,花玄以为他不会再乱动了。可冰凉的触感绕着她的脚背转了个圈,在她放松了些后,随后又顺着脚趾缝滑进去。原本还冰凉的脚慢慢被捂热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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