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苏月仙看见那套云楚岫特地为她准备的舞裙时,不禁背脊泛起一阵恶寒。
难怪他今日穿红衣,敢情是为了和她手上这套舞裙凑个情侣装。
苏月仙在婢女的服侍下更衣上妆,很快便将一切准备妥当。
此时已近中午,王府中早已门庭若市,虚无坐席。云楚岫前几日命人搭建的戏台就设在环境最优美的莲池湖畔。在鲜花彩绸的装点下华美非常。
伴随着第一声琴音响起,其他乐器也随之加入,汇作一曲缠、绵悱恻的动人乐曲。
一袭绣云白色抹裙打底,外搭红色重纱外衫的苏月仙登台亮相,随着她身体轻盈地舞动,缠绕在她臂弯上那条水红色沙罗似流水般灵动。这支舞曲,她曾练习过不下千遍,过去是为了九王爷,然而今日再舞却是物是人非,肢体动作和表情管理显得十分随意洒脱。
好端端的唯美寄情舞硬是被她舞出了一种女将军上阵杀敌的感觉。
云楚岫望着台上那抹倩影,微微失了神。他手中的酒盏盛满美酒,却迟迟未递到唇边。良久,一声苦笑从他喉间溢出。
“哎呀,九哥,芙儿长到大还是头一次见你的九王府这么热闹呢。”
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响起,将云楚岫的视线拉回这边。
身着艳丽华服的南芙公主受到云楚岫的邀请姗姗来迟。她手中摇着孔雀扇看了眼戏台上正跳舞的苏月仙,脸上的笑容更甚,“这不是名声在外的苏月仙苏大人吗?许久未见,越发漂亮有韵味了。看来花朵还是得靠雨露滋养,若是养在干巴巴的僵土中那多可怜。你说是不是啊?九哥。”
“公主大驾光临,请上座。”云楚岫嘴角上扬,眼底的光却深沉难定。
“九哥还是如此见外,我不是说过不在宫中的时候你可以唤我一声芙儿妹妹的。”南芙公主娇嗔着上前,命自己的婢女为她倒了杯酒。她端着酒杯呈到云楚岫的面前,小声说道:“九哥,芙儿从小是跟在你屁、股后头长大的。你的脾性芙儿清楚。你自幼就不屑情爱之事,此番将苏月仙留在府上其实是为了引出李清弦那阉狗,对不对?芙儿知你一直想得到他手上的那本禁术秘籍,不如你我联手,今日一同将他擒住。”
“听闻公主手段高明,前段时日便擒获过李清弦,就连苏大人也险些惨死在公主手中。公主如此胆色令本王十分佩服。”云楚岫说着,端起自己的酒盏与南芙公主递来的轻轻碰了一下,他微微一笑后将酒饮尽,“今日,本王愿与公主并肩作战。”
见云楚岫答应的爽快,南芙公主紧跟着也将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随即红唇弯起颇有些得意地冲云楚岫笑道:“本公主这些光辉事迹是苏月仙亲口告诉你的吧?哎,你那位苏大人真是不禁吓,芙儿不过是找来一群老太监和她玩玩罢了。瞧她还惦记在心,背后向你这位二主告状。那日,她不是也和那群老太监玩的挺开心的。我说九哥啊,这个女人指不定有什么怪癖,就喜欢太监呢!”
南芙公主说着用扇面掩着红唇大笑起来,笑到一半,她的脸忽然痛苦地扭曲,双目惊恐地瞪着面前的云楚岫,声音如鲠在喉般嘶哑:“九哥,你……”
“公主为何不笑了?”云楚岫将手中的酒盏轻放回桌面,单手慵懒地支着下颔静静地望着面前的南芙公主,目光阴深,“难道是因为方才一杯酒,醉了?”
“九王爷你竟然……”南芙公主的婢女察觉到异样,冲上前便要指控他。
可话未说完,便被云楚岫身后快步而出的苍海暗中点了穴道。
“公主醉了,扶公主去偏殿歇息。对了……”云楚岫唇边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公主金贵,多派一些有经验老太监好生伺候着。”
“属下遵命!”两名暗卫抓着南芙公主和她婢女的胳膊将她们“请”离了宴席。
云楚岫重新看向戏台,苏月仙此刻也正看向这边,目光警觉地一路盯着南芙公主被云楚岫的人带离宴席。
不小心与云楚岫的目光纠缠在一起,她一时惊慌,竟忘了动作,一脚踩上了自己的裙摆,踉跄了几步后仰面朝戏台下摔去。
“完了。”苏月仙在心中惊呼。
下坠的感觉不过几秒,她觉得自己腰上一紧,有人接住了她。
清风和畅,暗香浮动。这清冽纯净的香味苏月仙再熟悉不过,是那人身上独有的云泽香。
闭眼再睁眼间,她已回到戏台。而在她身边站着的人果真是他,李清弦。
台下席间一片哗然。苏月仙放眼望去,才发现整个九王府已被重兵包围,宾客们纷纷乱作一团。
她疑惑地看向李清弦,却被他温柔牵起手,他的手指纤长柔、软,此刻与她十指紧扣让人莫名的有安全感。李清弦看着她郑重其事的道歉:“夫人,对不起,我来晚了。”
云楚岫看着那高台之上与苏月仙执手相看的李清弦,他今日也着了一件红衣,金冠玉带,姿容绝色。那秀气似女子般的叶眉之下一双漂亮的凤眸微微上扬,在秋日阳光下透着一丝暖意。李清弦过去一贯的冷漠无情,此刻他眼底唇边快要溢出来的笑意反而更加为他增添了几分神采。
“王爷,此人是李清弦吗?为何他的脸竟然好了?”苍海望着不远处的红衣男子,满脸的吃惊。
云楚岫浑身的血液都涌向心口,他的脸上忽然浮出一抹奇怪的笑容,满腔的怒气化作指尖剑气,将手边酒盏震的粉碎。
“红泪,还不动手!”
云楚岫的话音刚落,一抹敏捷的身影如雾似风压着瓦片从屋檐上飞身跃下。
她手握利刃,朝着戏台那二人而去。
即使她卸下了平日里为假扮糯糯而戴的易容面具,此刻她完全以“红泪”真实的模样示人。可苏月仙还是认出了她的那双眼睛。
红泪假扮糯糯在她身边太久了,久到苏月仙差点忘了她的真实身份——帝都城第一女杀手。她还有契约在身,她还欠九王爷一个人头!
“不要!”苏月仙冲红泪嘶声力竭地大叫,几乎没有半点犹豫,瘦小的身板已经挡在了李清弦面前。
红泪刀锋一转,及时收手,可另外一只手却一把拽住了苏月仙,将她死死禁锢在她身前,只一瞬,晃着白光的刀子已架在了苏月仙的脖子上。
云楚岫和李清弦想要冲上去救苏月仙时,却被红泪厉声喝住。
“谁都不许轻举妄动!否则我杀了她!”
“……”苏月仙以为红泪会杀李清弦,万万没想到她的目标居然是她。
这……云楚岫也没想到。红泪会选择放弃杀李清弦而用苏月仙来威胁他。
红泪冲云楚岫大喊道:“云楚岫!你现在就把红月放了!否则休怪我手中的大刀无情!”
苏月仙心中一下子明白了,原来是云楚岫抓了红月,以此逼红泪杀李清弦,但红泪碍于和她的情谊,才没有动手。
苏月仙既然已经了然,便马上配合着红泪,哭丧着脸大叫:“你……你是何人啊?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杀我?”
“少废话!”
“王爷!救我啊!你快听她的话,把她要的人放了。刀剑无眼啊!我的脖子细的很,可禁不起这刀割!”
“听到没有?还不放人?”
“呵。”云楚岫唇间溢出一声冷笑,他拂袖缓缓地向这边步步逼近,“红泪,本王劝你别自作聪明。你以为本王会上当?”
“云楚岫!你不要逼我!红月与我情同手足,相伴多年,你觉得在我心中是红月的命重要还是苏月仙重要?”红泪握着刀的手有一丝颤抖,苏月仙知道红泪是被逼到绝路了。
她脑海中忽然想起早上红泪走时同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她说:苏月仙,你记住今日不论发生什么,你都要信我不会伤害你。亦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苏月仙相信红泪不会伤害她,可若是她一直这样同云楚岫僵持下去,那么她根本不能救出红月。
苏月仙不想她两难,她下了决心般看着云楚岫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云楚岫!让你放个人就可以救我的小事你都做不到!还口口声声说爱我!你对我的爱根本就是假的!”
说完,她闭起眼睛就要将脖子往那刀刃上蹭。
云楚岫和李清弦心中皆是一惊,刚要上前阻止,只见一抹瘦小的身影举着一根狼牙棒从侍卫群里冲出来,趁着红泪注意力完全没有放在这边,对着她的后脑勺就是一记闷棍。
“谁……他娘的搞偷袭……啊?”红泪睁圆了双眼,伸着一根手指缓缓转身,还未看清偷袭她的人,便两眼一翻栽倒在地。
“你……谁啊?!”苏月仙瞪着面前那个陌生的少年,怒气冲天。她和红泪双簧唱的好好的呢,这云楚岫也快被她的苦肉计搞得要放人了,你举着狼牙棒跑出来干啥呢?!
“哼,我乃不暮山首领阿骨!谁要伤害天采之女,本领主便不饶她!”阿骨扬了扬下巴,望着苏月仙的眼睛亮若星辰,他终于见到了天采之女,因过于激动,便暴露了他们不暮山土著人原始的行为,将脑袋一下子扎苏月仙怀里,像只猫儿般撒娇。
“太好了!神女,阿骨终于找到你了。”
苏月仙被这个少年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吓得呆了几秒,随即哇哇大叫道:“这人到底是谁带来的啊?!”
李清弦冷着脸上前,一把拽住阿骨的后领将他毫不留情地扔下了戏台。他冲苏月仙抱歉一笑,“不暮山首领是我带来的。让夫人受惊了。”
“你……你带来的?那原谅你了!”苏月仙脸一红,摆手说道。真要命,今天总是对她笑的那么好看干嘛。真怀疑李清弦当着大家的面在用眼神对她开车。
云楚岫刚要上前拉苏月仙,却被李清弦抢先一步。他伸出手臂从苏月仙背后将她揽进自己怀中,苏月仙的后背紧紧贴着他的胸膛,李清弦温热的呼吸轻轻拂在她耳背,他故意压低的声音却异常性感致命,“方才那出戏是为了救红月?此等小事,交给你夫君来就好。夫人,脸红的模样真是令人怀念。让我不禁只想速战速决,带夫人立刻回家。”
脸红?怀念?苏月仙一下子想歪了。于是整张脸更红了。李清弦将她打横抱下戏台,交给庆童东阿他们照顾。
“在此等我。我去了解一下恩怨,很快的。”李清弦见苏月仙今日的舞裙单薄,于是解下自己身上的披肩搭在她双肩,他弯低身子替她系好带子,温声道:“等会的内容可能会引起不适,我不想你看到那些。”
苏月仙沉溺在他此刻的温情中,忘了告诉李清弦自己的性命被云楚岫用精血情、人石和他自己捆、绑在一起的事。她乖巧听话地立刻将身子背过去,“你不让我看的我就不看,我这样行不行?”
“嗯。保持。”李清弦说完,转身朝云楚岫走去。
在场众宾客:说好的王爷寿宴,怎么成了修罗场?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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