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员外看到二人没有露出一点热络,只是奉上两盏清茶,捏了捏眉心。饶是李员外性格再好,也被骗子闹得火气极重,这几日他甚至想要带着幺儿去庙里拜佛。
“在下知道二位是为了钱财而来,我也不是善人,只能给二位两杯清茶以表敬意。”
李员外也是一副无奈的样子,甚至觉得自己与两人说话都是在浪费时间。
整整七日,他幺儿的病症不仅一点都没好,甚至还不断加重。这几日他夜不能寐,只求老天能放过他的幺儿。
苏青环还没说话,老者倒是先对李员外劝起来。
“老爷,这两位不像是没本事的。就让他们看看,万一要是行呢?”
万一万一,这世上能有几个万一?
就……看一眼,也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两位随我来。”
李员外终究还是不肯放弃一丝一毫的希望,将二人带到幺儿的卧房。
几人一进院子,就听到了孩子沙哑的哭闹声,有气无力的,听起来是累极了。
李员外将二人带进屋中,房间之内极为温暖,苏青环忍不住挽了下袖口。
房间中一位妇人抱着三岁左右的孩童,但是和孩子没有一丝相似,衣服也朴素,想来是奶娘。
那孩子长得更像母亲些,眉目清秀,鼻若悬胆,可嘴边却涨了一圈红疹,随着孩子哭闹,也可看到口中还有不少。
苏青环倒是放下心来,暗嘲自己当真被李承焕吓到了,还真以为是天花。
“二位请看。”
苏青环这次没有把脉,只是将孩子衣服掀了起来。孩子身上的红疹不少,只在手脚和口鼻处。
“除了手足口以外还有哪有红疹吗?”苏青环问道。
妇人点了点头,说:“在臀部还有一些,娘子可知这是什么病?”
苏青环一边为孩子把脉,一边点了点头。
“是手足口症,不是什么大病,就是折磨人,至少要十日才可痊愈。”
李员外的一颗心随着苏青环的话上下起伏,最后这一颗心也没放到肚子里,围着孩子不断踱步。
“您赶快开药吧,我这就命人去拿。”
苏青环对着孩子笑了笑,轻轻地捏了下绵软的小脸蛋。
“这倒是不急,贵公子的症状不算是厉害。孩子也还小,没必要吃太多药物,就是他这屋子必须要收拾。这病传人……”
苏青环的话还没有落下,却被李员外打断。
李员外用袖子掩住口鼻,往外退了几步,一脸惊恐。
“会传人,我也被传上了?”
李承焕也是如临大敌,将苏青环往外拽了几步,只留下奶娘一个人抱着孩子一脸惊恐。
“我还没说完。”
苏青环也算是实地体验了一把古代人对传染病的恐惧。
“这病只传孩子,不传大人……”
李员外却是不想再听苏青环的解释,对二人深深一揖。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上西。姑娘既然知道这是什么病,就知道该如何治疗,李某还请姑娘替李某照顾犬子制止痊愈,李某定然送上大礼。”
李承焕脸色一变,打算带着苏青环冲出去,却被苏青环拉住衣角。
“这是自然。”
苏青环眼中满是笑意,不过就是照顾几天孩子。
“李某告退。”
李员外也不顾在屋中的是自己亲生儿子,匆匆离开。奶娘将孩子放到苏青环手中,也是跑了个没影。
李承焕的脸色阴沉下来,连三岁的孩子都被吓得止住了哭声。
“你还真是要钱不要命了。”
苏青环却根本没有理会李承焕的怒气,将孩子脸上的泪水擦干。
“三岁稚子自然比不得成人,一个伤寒就能夺取他们的性命,这个病不过就是因为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就连传染也传染稚子,没必要生气。”
苏青环跟爷爷学习的时候,没少安慰小祖宗,小公子很快就安静下来,在苏青环的怀中睡了。
“你就这么确定?整个镇上的郎中都不知道的病症,怎么到你这里这么简单?”
苏青环语塞,手足口病在现代后来才有记载,现在出现确实奇怪。但这个病着实不难治,绝大多数的孩子是可以自愈的。
小公子还算康健,也就是李员外对孩子实在看重,把房间弄得太过温暖,才让病毒钻了空子。
“上个东家的孩子也得了这个病,还是我治好的,能不知道么!”苏青环将孩子放到床上,理直气壮地反驳。
若是如此,为何你东家不告诉李员外?
“抱歉。”
李承焕虽然抱歉,心中却没有一丝愧疚。他直觉苏青环在撒谎,却没有任何证据。
身上的秘密还真是不少啊。
李承焕感叹一句,刚找了个地方休息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
二人打开门向外张望,就看到奶娘带着一众下人对带他们进门的老者叫嚷。
“让我们出去!小公子得的可是传人的病!”奶娘声嘶力竭的声音,让一众下人情绪更加失控。
“让我们出去!”
“我不想死。”
“我要见我娘,让我出去!”
苏青环站在门口看的极为清楚,每一个人脸上都是绝望与崩溃,还有几个家丁推开前面挡着的丫鬟,打算杀出一条血路。
“等等,谁说这个病会传染的?”苏青环见状不对,连忙高声阻止。
奶娘一双眼睛肿的像核桃,听到苏青环的话指着她的脸骂,“就是你这个没良心的郎中,是你说的!”
苏青环慢斯条理地走到奶娘身边,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解释。
“我说的是只会传染稚童,不然你们和小公子朝夕相处这么长时间,怎么一点事都没有?”
苏青环的话掷地有声,不少下人闻言犹豫了一下,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
奶娘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苏青环抢先一步。
“你和小公子相处的时间最久,你的身上可是起了疹子?既然你都没有被传染,这院子里的人都不会被传染!”
奶娘被苏青环一顿抢白,脸上青红交加,还是对老者嚷道:“我不管,他就是得了传人的病,他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你们谁想死在这就死在这,我要回家!”
“混账!”
闻声赶来的李员外直接甩了奶娘一耳光,看着跪坐在地的奶娘冷哼一声,又看了看围了一圈的下人。
“有多少想要回去的,一并说了。”李员外的眼神就像是淬了毒一般:“要是回去了,以后就不用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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