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颜说:“我看他对你挺上心的。”
温颜还记得那会易淮先到学校开讲座,他站在台上,视线扫到坐在底下的沈蒽柔,还看了一会儿,现在想来,那眼神不同寻常。
“你也不必跟自己过不去,这就是现实。”
温颜话讲都到这里了,剩下的都让沈蒽柔自己去想。
沈蒽柔找了地方坐下来,长长叹了口气,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空,有一瞬间她想低头了,对现实低头。
沈家已经没把她当成女儿了,她念及二十年的养育恩情,处处退让,也没有想跟沈雅争什么,但是沈家就是不放过她。
虽然这大部分原因是因为易淮先。
说实话,易淮先的条件是很优越,她要是真攀上易淮先这座靠山,短期内是不用愁的。
她的立场开始动摇,甚至在反思之前拒绝易淮先那几次,仿佛现实在打她的脸。
……
想找沈蒽柔很简单,这不是什么难事,陆樾找了自己的关系,一个小时后就有了消息。
陆樾把地址发给了易淮先,还想说什么,易淮先已经挂了电话,再打就是通话中了。
陆樾一脸疑惑,怎么回事?
为什么每次都跟沈蒽柔有关系?
易淮先该不是来真的了?
陆樾没见过易淮先对谁动过心,认识他这么久,也没见他谈过恋爱,就连陆质都有过好几段感情,他本人也有过不少段,就这个圈子,不可能没有谈过恋爱的,不过的的确确是易淮先例外。
他没有谈过恋爱。
所以前段时间听说他和哪家姑娘订婚了还觉得世界是不是末日了,他居然订婚了。
陆樾还在摇头感慨,时不时发出啧啧的声音。
实在稀奇。
要是真动心了,那沈家岂不是要撕烂沈蒽柔了?
这还弄巧成拙了。
这会是堵车的高峰期,易淮先的车被堵在路上,他还算冷静,分析以沈蒽柔性格,应该是不会想不开,不过他得亲眼确认她没事才行。
这会沈家强制勒令沈蒽柔退学,大概率是跟他有关系,在逼迫沈蒽柔远离他。
半个多小时候,易淮先到了陆樾发来的地址附近,这是一处公园,挺热闹的,人挺多,他把车停在路边,下了车。
陆樾说她就在这附近,但是具体的,不知道了。
易淮先锁了车,在附近逛了一圈,看到了她在荡秋千。
沈蒽柔没察觉到易淮先的靠近,她沉浸在自己世界里,坐在秋千上慢悠悠晃着。
她的情绪一直藏的挺好的,就是这次崩了,没控制住。
易淮先站在旁边看了她一会儿,仿佛她是被世界抛弃一样,身下的影子被街灯拉得很长,显得深深的孤单落寞。
易淮先抬腿走了上去,颀长的身影笼罩了她,她被一片阴影挡住,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慢慢抬起头来看他。
男人居高临下,看到她脸上未干的泪痕,他也没说话,眼神漠然看着她。
四目相对,沈蒽柔反应很慢,缓了很久,才看清楚他的五官,说:“我没地方去了,不知道去哪里。”
所以跑来了公园。
这里人多,热闹,她才不害怕。
随处可以见一家人饭后出来散步。
就她是一个人。
易淮先:“……”
“对不起。”
易淮先:“道什么歉。”
她低头,无言以对:“……”
易淮先弯腰蹲下,说:“走吧。”
“去哪里?”
“跟我走。”易淮先轻而易举看穿她眼里的脆弱,“你没地方去,可以来我这里。”
“……”
……
易家。
易老爷子刚用完晚饭,这个时间点跟往常一样吃完饭在院子里散步,消消食,年纪大了,多走走对身体好,顺便看看新栽培的杏花树。
这个季节不会开花,能不能成活还是问题。
忽然远处传来车声,越来越近。
易老爷子唤来管家,说:“淮先白天有打电话回来吗?”
“没有。”
易淮先回来都会提前跟管家说一声。
今天没有。
但这车声似乎是易淮先的车。
易老也听出来了。
管家说:“大概是忽然有事回来吧?还是我错过了没接到淮先的电话?”
易老先回屋里了。
管家去开门了。
车声越来越近,果不其然,是易淮先的车。
他的车停在门口,管家上前开门,刚想说什么,忽然瞥到后座有个女孩在,怔了下,管家很快反应过来,并没有说什么。
沈蒽柔看易淮先下了车,她也下了车,抱着背包,很拘谨的模样。
易淮先看了她一眼,说:“走吧。”
他说可以去他那,他直接把她带回了易家,沈蒽柔就来过一次,那次她还是沈家女儿的时候,时过境迁,她这次,早就不是昔日的沈蒽柔了。
她的人生都是偷来的。
管家朝她鞠了鞠躬,说:“小姐,背包我帮您提。”
“不用了伯伯,谢谢,我自己来就行。”
管家也还记得她,更知道她是谁,也就明白了易淮先的用意。
进了屋,一楼大厅没有人,沈蒽柔紧张手心都在冒汗,表面上还算淡定,就是不知道易淮先为什么带她回来易宅。
易淮先跟管家吩咐说:“管家,准备间房间。”
“好的。”
易老在书房呢,等管家进来,他没说话呢,管家先说了:“老爷子,淮先带女孩回来了。”
“女孩?什么女孩?”
“沈家之前的那个女儿。”
沈家之前那个女儿不就是沈蒽柔吗?
易老爷子要笑不笑的模样,嗔怪了句:“把人直接带回来住了?”
“对,淮先亲自带那女孩去房间,现在还在房间里呢。”
“好小子,有点出息,把人带到家里来。”
管家不太明白:“您之前不是还在念叨想抱孙子吗?这不是好事吗?”
“你年纪大了不懂了吧,他把人带家里比他那小破地方安全,免得沈家找麻烦,我这里,沈家没胆子来,怎么都比他哪里清静。”易老爷子丢了手里的笔,背在腰后,啧啧摇头。
管家这下想通了,恍然大悟,无可奈何笑着。
过了会,易老说:“那丫头也是可怜,既然淮先认定了,之后好好照顾着,指不定还能提早抱上孙子。”
“是的,老爷子。”
……
易淮先把人安置好便退了出来,把门关上,又去厨房喊了阿姨煮点吃的,等会喊她下楼吃。
做饭的阿姨在一家做了很长时间的工了,和易淮先很熟,看他带女孩子回来,调侃了句,说:“老爷子终于放心了,你可算开窍了,估计老爷子晚上做梦都要笑出声了。”
这句话没有恶意,阿姨只是调侃他。
易淮先也不是不能调侃的人,他说:“她心思敏感,有些话别当着她的面说。”
“这我明白,她也是可怜人,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麻烦了阿姨。”
“客气了。”
……
沈蒽柔以为自己做梦,但的确是真的,她如今身处易家,还是易淮先带她回来的。
她暂时有了去处,但是易家也不是她可以一直待下去的地方,易淮先不是单纯做好事,看她可怜才带她回来。
她也明白。
房间的门被敲响,外头有人喊她:“蒽柔,阿姨给你做了吃的,你下来吃一点吧。”
沈蒽柔下楼的时候,易淮先不在,那位阿姨在,阿姨给她端了碗汤,又端了碗海鲜炒饭,说:“你吃点吧,要是不够,锅里还有。”
“谢谢阿姨。”
“不客气,你以后就放心住下吧,不用跟阿姨客气。”
沈蒽柔心里充满感激,不管怎么说,他们的善意,她是能感觉到的。
易淮先回房间换了身衣服走下来,经过客厅,刚好沈蒽柔吃完饭走出来,两个人碰上,沈蒽柔更显得局促了,他倒是很自然,这里毕竟是他家。
他看着沈蒽柔,说:“吃过了吗?”
“恩,刚吃饱了。”
“学校那边的事不用担心,就当是放假,休息几天调整心情,还有我之前跟你说过的,不用想那么多,我不会强迫你,等你适应了再聊。”
沈蒽柔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不过她已经没有底气再去拒绝他了,而且温颜说的对,现实很残忍的,沈家容不下她,她今天就可以在江城混不下去,易淮先做靠山,起码她还能活下去。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沈蒽柔睡不着,翻来覆去,脑子里全是易淮先说过的那些话。
与此同时,易淮先去书房见了易老爷子,开门见山,说:“沈家让她退了学,她没地方去,我带回来住几天。”
易老爷子斜眼瞥他,说:“那你也回来住?”
易淮先说:“不忙的时候会回来陪您吃饭。”
“以后就不是陪我吃饭了,是看那丫头了。”易老爷子摇头,说,“把她带回来让沈家知道呢?这下可是彻底和沈家撕破脸了。你这样做,是为她考虑吗?”
“提取消婚事的时候已经得罪沈家了。”不过他也没放在心上,说了会对沈家做相应补偿他会实现,就看沈凯东的意思了。
只要不是狮子大开口,他可以满足。
如果沈凯东不是个聪明人,大概率不会就此罢休就是了。
易老爷子说:“你带回来了,我也没意见,只要你自己想清楚了就行。”
“我想的很清楚。”
“那我就放心了,刚你说沈家让她退学?沈家这是赶尽杀绝啊。书都不让她念了。”
易老爷子没料到沈家会这样做,颇为吃惊,又觉得荒诞,这么小的气度,还好没有成为亲家,要不然闹出去就丢人了。
易淮先说:“恩,她年纪小,我看也被吓到了。”
所以带她回来也有这个原因。
易老爷子:“的确是年纪小,没经历过事,被吓到也正常,这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现在不是他沈家说了算,明儿个我找时间去江大一趟,谈谈她这事。”
易淮先点了下头:“不用了,这事我自己可以处理好。”
“你不怕受影响?我听说学校那边有些风言风语,在传你和那丫头的事。”易老爷子听说了也只是当笑话听听就算了,没有在意更没有去打听前因后果,都是年轻人,八卦点也正常。
何况说易淮先和沈蒽柔之间有关系,那也确实是有关系。
“不要紧,不是大事。”
“那行吧,你自己看着办,我就不管了。”
……
第二天,沈蒽柔早早就醒了,七点多,阿姨来敲她房间门,喊她吃早饭。
易家的早饭,沈蒽柔其实挺紧张的,好在易老爷子慈祥和蔼,一上桌就让她放轻松,就当自己家,不用拘谨害怕。
这番话不提还好,提了沈蒽柔更紧张了。
易淮先过了一会儿才下楼来,他早上有洗澡的习惯,这会头发还没干,穿着休闲的家居服,他一来,便坐在了沈蒽柔隔壁的位置上,很自然跟易老爷子问好。
易老爷子说:“你怎么不把头发吹干了再下来?着急什么。”
“吃完了吹也一样。”易淮先头也没抬吃着早餐,顺便给沈蒽柔杯子里加了牛奶。
沈蒽柔轻声说了句谢谢。
易淮先说:“不用客气,要是有什么不喜欢吃的跟阿姨说,不用勉强自己。”
沈蒽柔轻轻恩了声。
在易老爷子看来,易淮先就是怕自己欺负小姑娘,头发都没吹干就跑下来,不就是防他嘛,这小子,都还没娶进家门,就急着护妻了。
管家在旁边看着,和易老爷子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
后者是无奈的笑。
不过那是个小姑娘,他这么大年纪了也没必要计较,迟早都是易家儿媳妇,未来的一家人。
吃完饭,易淮先也没着急上班,易老爷子就说他:“事务所今天不忙吗?平时这个点你人影都没了,怎么还不去上班?”
沈蒽柔吃的慢,还在喝牛奶,听到这话,下意识看易淮先。
易淮先淡定看了眼手表,说:“不急。”
“不急,你小子现在是转性了。”
易老爷子吹胡子瞪眼,就差直接说是因为沈蒽柔这会在家里,要不然,他早就走了。
说来感觉怪怪的,易老爷子觉得自己连个小姑娘的醋都吃,算了,还是出门晨练得了。
易老爷子出门了,家里头就剩他们俩了,沈蒽柔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她的局促不安都写在了脸上。
易淮先漫不经心的,说:“要是觉得没事做可以到三楼书房看书,也有电脑,你可以上网课。”
沈蒽柔点头,说好。
“晚上我回来晚,有事可以找管家,这是我手机号,你记住。”易淮先拿出了名片给她,名片是黑色的,上面就写了他的名字还有一串手机号,其他的就没了,大概是私人号,不怎么外给的。
沈蒽柔接过,犹豫了片刻,说:“我除了说谢谢,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我做这些,没为什么。你也不用跟我说谢谢,或者说,以后不需要跟我见外。蒽蒽,你可以无条件相信我。”
沈蒽柔张了张嘴,心跳乱了节奏,手心都蓄了一层汗。
他这番话不是开玩笑的。
是确确实实认真的。
……
早上九点钟,易淮先到了事务所,他今天来的比以往晚了半个小时,何用还觉得稀奇呢,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升起了?
有项目的时候是真的忙,尤其是易淮先,他忙起来是昼夜不分的,典型的工作狂,而且他高标准和高要求,如果有些项目细节达不到他的要求,直接推翻,毫不留情,不听任何解释,能做就做,不能做就换人。
何用在他身边吃了不少苦。
也是千锤百炼炼出来的。
不过何用总觉得今天的易淮先有些不一样,他看手机的次数比平时频繁,这不太正常,他好像在等谁的电话,何用想了半晌,以为自己落了什么没做。
到了中午休息时间,易淮先给管家打了通电话,“中午爷爷在家吗?”
“老爷子在,我正要去书房喊老爷子和蒽柔吃饭。”
“书房?”
“对,老爷子喊蒽柔陪他下棋,说是她也没什么事,打发下时间。”
易淮先声音淡淡的:“知道了,没什么事,您忙吧。”
“好。”
管家挂了电话笑了笑,心想这通电话打来主要不是问老爷子的吧,是在意沈蒽柔吧,怕她在家里受委屈?
除了这个,管家是想不到其他的了。
沈蒽柔陪易老爷子下了一上午的围棋,脑子一片浆糊,被易老打击的,她本来就不太会,易老一开始说不会可以学,她学了一早上,除了被易老打击,其他都没学会。
易老开心了,笑着说:“你还得学,多学,不然还得输。”
沈蒽柔愿赌服输,她也没辩解,不过围棋,她实在不会,学了一早上也没进步。
等到管家来喊他们吃饭了,易老这才拍拍屁股起来,说:“先吃饭,吃完饭睡个午觉继续,你也没事,今天就陪我下棋。”
管家看她纠结的样,安慰说:“别灰心,老爷子玩了十几年的围棋了,你输给他也不丢脸。”
沈蒽柔抬头问:“那易淮先输的多吗?”
“淮先输的也多,不过没你多。”
“……”
中午吃完了饭,易老爷子回房间午睡了,沈蒽柔去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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