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白亦进来，恰好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白秋彤把手下意识地往后藏，而程芊讪笑着掩饰:“你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宫白亦察觉到不对劲，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快步走到茶几旁边，看着满地的玻璃碎片其中几片被捡起来的上面都染上了血，脸色瞬间就变了。
抓过白秋彤的手，看到上面鲜血淋漓的伤口，眸色阴沉，对着明显暴露出慌张的程芊冷声质问道:“这是什么情况？你在做什么！”
程芊的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努力强装着镇定。
绝对不能让宫白亦看出来她在虐待白秋彤，那她就待不下去了。
神情装作委屈，解释道:“是阿姨不小心打碎了玻璃，我听到动静就从房间里跑出来了。没想到看到阿姨正在用手去捡那些碎玻璃，我只是想要把她扶起来，其他什么都没有干。”
宫白亦用审视的目光看了她许久，对她的话半信半疑。
声音依旧冰冷骇人。
“家里明明有保姆打扫，我妈她为什么要去捡，这么危险的举动她难道不知道吗！你确定没有撒谎？”
程芊吓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必须隐瞒过去……
看向旁边的白秋彤，慌乱的视线瞬间冷静下来，向她使了个威胁的眼色。
白秋彤被逼无奈。
迫于威胁只好替她打掩护。
心里无声地叹息，开口打破了僵持不下的局面:“的确和程芊说的一样，是我自己一时着急就用手去捡，和她没有关系，你别责怪她了。”
“妈……”
听到白秋彤出来替程芊辩解，宫白亦眼底的怒气才稍微消散。
萦绕在心头的疑虑还是挥之不去。
表面上了结了此事，当做意外处理，也没有再表现出对程芊的怀疑。
在私下里宫白亦找到母亲。
看着她已经包裹着厚厚纱布的手，难以言说的心疼。
压低声音询问道:“就算您一时冲动去捡，但是已经被划伤了手，为什么还要继续捡？是有人在旁边逼迫您，威胁着您什么都不能说吗？”
听着宫白亦一连串的追问，要她说出那人的身份。
白秋彤却什么都不能透露。
一旦被程芊发现，宫家的名誉就会毁于一旦，她不能冒这个险。
无力和难过涌上心头。对上儿子关怀担忧的目光，千言万语都只能憋在心里，独自承受这一切。
手上的伤根本不算什么，精神上的折磨才让白秋彤濒临奔溃。
她拍了拍宫白亦，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是你想多了，没人逼迫我，就是我一时脑子给糊涂了没有反应过来。你就安心工作，家里的事情有我来操持。”
听白秋彤都这么说，宫白亦只好放弃继续调查。但总觉得隐约有哪里不对劲，就好像她们都有所隐瞒。
医院。
医生过来检查了云振的情况。
对于他醒来这件事，表情却并没有很轻松。
走到病房外面，才对着家属说道。
“当时的枪伤虽然没有致命，但是给肾脏造成了严重的损伤。即使醒来也可能会留下一些后遗症……我们初步判断，病人可能这辈子都没有办法要孩子了。希望你们能做好心理准备，之后等病人恢复再决定要不要告诉他。”
听到这话，苏玟刚才的欣喜顷刻间尽数落空，眼里充满了难以置信，连指尖都是冰冷的。怎么会……
而云振爸妈的反应更为激烈。
云母瞬间就重心不稳，扶着墙才勉强站住，撕心裂肺地大哭起来。
抓着医生苦苦哀求道。
“不能这样啊！求求你医生，一定要治好他，多钱都没有问题。这是他爸爸最后的心愿了，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们绝后啊！”
云父的表情如遭雷击，本就因为病情加重而灰白的脸色变得更加沧桑憔悴，死死地捂着心口，由于痛苦脸上的皱纹痕迹就像被刀刻进去一般深邃。
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凳子上，连五官都在抽动着，能看出他的万念俱灰。
医生对此也无能为力，简单地安慰了几句就留给他们慢慢消化了。
而两位老人涕泪交加，情绪激动，把最后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苏玟身上。
而苏玟看着他们这样也不好受，心里充满了愧疚。一时陷入了两难之中，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云母由于太过激动，态度也不像之前那样温和，几乎是带着几分强逼着的意味恳求苏玟:“现在云振是因为你留下这个后遗症的，医生说是可能也没有说的那么绝对，算是我求你就给云家留个后吧！这样我和他爸才能够安心啊。”
旁边的云父眉目间都是愁苦。
颤动着青白的嘴唇也说道:“我没几天了，就想要没有遗憾地离开。现在只有你能帮我完成这个心愿了……这也没有那么为难吧？”
听着两位老人的哀求，苏玟的心里更加不好受，要是她再拒绝这个请求，或者把真相说出来，或许他们最后的希望都会破灭。
在百般挣扎和无奈下，苏玟不得已暂时答应了这个要求。
不知道以后该如何应对，起码得先应付过去眼下的难关。
“好……”
听到苏玟终于松口答应。
云振父母脸上的乌云消散，露出了抑制不住的喜色，拉着苏玟的手不断寒暄着，就好像刚才的不快从未发生过。
只有苏玟强撑着笑意，眼底却无法控制地染上担忧。
病房。
陆清茉得知云振醒来的消息。
喜出望外，当即推掉了所有的行程过来照顾云振，无微不至。
语气里都是掩饰不住的激动，和平时的她出入很大。连苏玟都看出了陆清茉反常的喜悦，为了不打扰他们就借口出去了。
云振的视线一直跟随着苏玟到门外，再转头时刚才挂着的温和笑意已然消失不见，恢复了在私下里才会有的漠然冷淡。
把陆清茉递过来削好的苹果放到一旁，还沉浸在喜悦中的陆清茉完全没有察觉到云振的改变。
云振的情绪看不出喜怒。
只是淡淡地说道:“清茉，我们还是保持距离吧，你表现得太过于明显了，我不喜欢这样。”
陆清茉的笑容瞬间僵住。
手足无措地想要化解尴尬。
而云振接下来一句话却是彻底地把她打入了冰窖里。
“我不想让苏玟误会我们的关系，你懂了吗。”
陆清茉的眉眼间染上巨大的失落和悲伤，她热腾腾的心意就这样被人嫌弃，落入了冰天雪地中。无法抑制的心痛汹涌地袭来，她甚至连多余的表情都表达不出来。
唇边只留下自嘲的弧度。
她本就不该抱有这样的幻想……是她太过于得意忘形了，一不小心就把会被云振嫌弃的喜欢不小心露出了一点。
好半天才把委屈咽回了心里。
这是她自己选择的，就没有资格感到心里失衡。
“对不起，我知道了。”
云振很轻地叹了口气，这声叹息压在陆清茉心上太过于沉重。
她的所有情绪都被轻易消解。
像是为了安慰陆清茉，拉拢她。
云振又不轻不重地补充了一句:“我们心意相通，可以成为默契的搭档，但是这不是喜欢。我也不想要破坏我们现在的关系，这个平衡不能打破。”
陆清茉垂下眸子，掩饰过所有波澜，深吸一口气恢复冷静。
刚准备往出走的时候。正好对上在门外徘徊的苏玟，苏玟端着药盘，看到陆清茉的情绪似乎并不是很好，犹豫地说道:“到了该换药的时间了，不然你去帮他换吧。”
陆清茉没有接，看着苏玟的眼底流露出羡慕，很淡的笑了一下，自嘲地说道:“他应该不想要我来吧。”
又认真地看向苏玟，强忍着心痛表现得云淡风轻:“以后我工作忙就不常过来了，麻烦你照顾好他。我是真心实意地希望你们能够在一起，只有你才能走进他的心里。”
说完，陆清茉就仿佛没有留恋地离开。
云振表面上装作病殃殃的，很虚弱。但趁着苏玟不在，就找机会出去见了程芊。
程芊一直躲在家里都不敢出门，心情郁闷在外面花园转了两圈，却一转身就被吓个半死，云振怎么会在这里？！程芊那一瞬间要多害怕有多害怕。
眼睁睁地看着云振接近，浑身都无法动弹。慌乱地为自己开脱:“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
云振不紧不慢地走到她面前。
神态自若地就像是在追逐不听话的猎物，眼眸漆黑，含着不屑和厌恶。
要不是他现在还需要程芊。
她早就已经是一枚弃子了，这种不受操控的人随时都可能会反咬他一口。
声音里没有什么情绪。
“想要让我彻底消失吗？我能理解，不过你想得有点太天真了。你真以为我给你的解药就能够一劳永逸吗？不过是暂时压制而已，一旦解药药效过去你遭受的痛苦将会是之前的千百倍。对你，我用的可是最好的药，你是不是觉得很荣幸呢。要是没有我，你可怎么办啊。”
这番话说完，程芊眼底从害怕彻底变成绝望，这就意味着她永远都摆脱不了云振了……只能遭受这个恶魔的驱使，被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云振很满意她绝望的表情，又继续说道。
“因为你不听话，所以我需要惩罚你一下让你记住背叛的教训，那你就提前感受一下那种痛苦吧。”
说完，就拿出了一直灌满了橙色液体的注射器，按住程芊，神情有着变态的温柔，一点点地推下去，直到那些尽数都溶解在她的身体里。
程芊根本不敢反抗，她也没办法动弹。在意识逐渐昏迷，那钻心刺骨的疼痛和酥麻袭来，比死还要痛苦时，程芊听到了云振给她的警告。
“不要动苏玟。”
……
程芊手脚虚弱地回到房间里，浑身上下都已经被汗水浸透，蜷缩在角落的黑暗中。
迟迟都没有从那种炼狱般的感觉中缓过来，还在控制不住地发颤，云振给她套的那根绳索又重新变得清晰起来，时刻提醒着她一旦背叛的话，就会遭受更加惨重的对待。
彻底害怕了。
云振带给她的恐惧是根深蒂固的，她那点冒出来的得意瞬间收了起来。
暂时打消了对苏玟下手的念头。
但程芊又担心，苏玟还会继续缠着宫白亦，她也不能够就此放弃，坐以待毙，不然后果只会更加凄惨。
想了很久后才生出了点力气。
只能换一种方向了……
就去敲开了白秋彤房间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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