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苏玟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笑容被朝阳渲染地很灿烂，自然而然地说道:“当然因为我们是朋友啊。”
看到陆清茉久久没有反应。
苏玟笑着把她拉进了家里。
路家人热情地把她迎接进来，没有丝毫的嫌弃。
陆雪见过陆清茉，很温柔地照顾她，看着她那丑陋的伤疤，眉目轻轻蹙起，陆清茉下意识地就要去遮，可是陆雪的手已经抚在了疤痕上。
那双慈祥的眸子里尽是化不去的担心，忍不住惋惜道:“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怎么能留下伤疤呢，阿姨正好认识这方面的专家，你要需要的话，我随时可以帮你联系。”
路程也在一旁说道:“是啊。这不会影响什么的，你别担心。不管别的，反正路氏绝对不会因为这个和你解约，就算为你拖延这个新项目推出也没问题。”
这是陆清茉第一次感受到家庭的温暖，她才知道素不相识的人也会对她这么包容，对于这种感受既感到陌生又难言的感激。
好像有一道光穿越厚重的冰层，抵达了她内心的隐蔽，那些枯燥寒冷的冰反射出星星点点的晶莹，冰面破碎的声音隐约作响，底下的水流在蓄势喷涌。
苏玟笑着向她眨眨眼:“怕你不习惯这里，晚上你就和我一起睡吧。”
陆清茉点点头。
逐渐对苏玟敞开心扉。
两个人畅谈了一晚上，彼此之间的关系也在逐渐变得亲昵。
陆清茉没有麻烦陆雪，而是在苏玟的治疗下那道疤痕几乎已经淡得看不出来，也继续了和路家的合作。
原本这件事情就是可大可小。
陆清茉的热度摆在那里，疤痕消失，那些闹剧更加无关紧要，并没有撼动她的人气。
反而借着这次的曝光对路家的产品也起到了很好的推广作用，比预计得还要效果好。
陆清茉的活动逐渐增多，那些下场奚落拉踩她的人纷纷跑过来巴结，还有那些迫不及待要解约的公司，看到路氏从中得利，不知道有多眼红，拿着更高的金额和条件争抢着要来恢复合作。
他们也没有错，审时度势而已。
可这就更显示出苏玟当时不顾舆论，主动帮她解决危机的可贵。这件事自始至终都是苏玟帮她最多。
……
苏玟想了无数的办法。
想要偷溜进去检查白秋彤的情况，好重新研制正确的解药。
但每次都无一例外地能被程芊发现，及时地阻拦下来。
程芊对于苏玟这种不知放弃的行为，感到可笑，又有挥之不去的担忧。
毫不客气地对着再次被拦在门外的路纹，眼底蒙着一层阴霾，讥讽地说道:“别白费功夫了，你真的以为你能治好阿姨，就能够被宫家接纳了？他们不但不会因为这个感激你，而且出了任何差错都会由你来承担责任，上次留给你的教训还不够吗。我好心劝你，还是早点放弃吧。”
苏玟对她的这番话完全没有感觉:“你怎么想那是你的事情。那药是我拿给伯母的，我会承担责任到底。我不会让那些有所图谋的人得逞的。”
说完，程芊的脸色已经沉下来了，路纹担忧了扫了一眼病房，转身离开。
后面的程芊收紧了拳头。
眼底浮现出恶毒和不甘的光。
苏玟没有机会接近，愈发地焦急。
陆清茉知道苏玟的一举一动都被云振和程芊盯着，几乎不可能有机会进去，但她想要报答苏玟。
思虑半天后。
决定主动去找云振。
云振的态度不冷不热，眼底没上猜忌，看着陆清茉的目光像是能看透她心里所想，晾了她半天才开口:“解释一下吧，你胳膊上的伤是怎么来的。我猜是不小心撞到了这瓶试剂吧。”
云振的手里轻晃着一个试瓶，挑了挑眉，等待着陆清茉给他的解释。
陆清茉不受控制地有些慌乱，既然云振已经知道就没有遮掩的必要，努力压制后冷静地说道:“我的确来实验室了，也是被这瓶药腐蚀受伤的。”
云振的神情逐渐阴沉，显示出他已经很不满了:“因为路纹？”
陆清茉深吸了一口气，眼神清亮地直视云振，说道:“不，是因为程芊。”
见云振沉默，陆清茉继续说道:“我怀疑我们一直控制程芊的药产生了抗体，她对路纹的恨意太深了我怕她会影响计划，脱离控制。为了保险起见，就想要过来研究一下。”
云振对她的话半信半疑。
但程芊做的那些没经过他允许就伤害苏玟的事情，也让他很是不满。
眼底的猜疑埋藏得更深。
语气听不出来喜怒，还带着几分玩味:“哦？那你研究出什么结果了吗。”
“没有。”
陆清茉的神色很认真。
“所以我想要去监视程芊。以免她做什么手脚，扰乱了计划。”
云振似乎没想到陆清茉会提出这样的请求，视线落在远处蒙着虚无缥缈的一层雾，半天那道干净的声音才再度响起，反问道:“你不是向来不喜欢程芊吗。怎么会给自己找麻烦。”
陆清茉早就想好了应对云振疑惑的对策。
要是否认那就太假了。
云振根本就不会同意。
笑了笑，说:“我知道你可能对我也不是太信任。我和程芊不对付，但借着这个机会，正好能让我们互相监督啊。”
云振良久都没有说话。
打量了陆清茉半天，眼底那层阴郁逐渐隐藏起来。
语气听起来轻松了不少。
“那就按照你的意思来吧。”
从云振那里得到许可。
陆清茉就能有理由引开程芊，故意找她麻烦引起争吵，见缝插针地给苏玟寻找见到白秋彤的机会。
苏玟发现原本被程芊守得严丝合缝的宫家，突然放松了警惕。
在抓住这个机会后。
每天都偷偷溜进去给白秋彤用新配制出来的药。
逐渐地，白秋彤的状态明显转好。
甚至有了快要醒来的迹象。
苏玟转身去拿东西，不小心碰掉了床头的水，水滴溅到了白秋彤身上。
刚准备去擦，苏玟就愣在了原地。
轩轩在房间外面帮苏玟望风，听到动静，伸进来毛茸茸的小脑袋。
惊讶地发现昏睡的奶奶手指微微颤动着，眼皮下似乎有眼珠转动了几下。
期待地看向苏玟，掩饰不住激动地问道“妈妈，奶奶是不是快醒来了！”
这么明显的迹象，让苏玟从惊讶到欣喜，心里百感交集，眼底难得染上轻松的笑意:“可能这两天就会醒来了。”
程芊也不是迟钝，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白秋彤短短几天突然转好，和苏玟肯定有关系。
想到这段时间陆清茉的反常，直接生气地把这件事情告知给云振。
……
陆清茉在决定暗中帮苏玟那刻，就已经做好了会被发现的准备。
但云振的表情并不像她所想的那么愤怒或是阴沉。
而是平静得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像是风雨欲来前的沉寂。
云振手里攥着一个文件袋，他在无意识地把玩着那上面的绳子，轻轻捻着，眼眸是深不见底的黑。
语气很正常。
“是我太急于求成了。忽略了你的想法。不过，我想让你看看这个。”
说着，轻叩了两下桌面，就把那份文件推到了陆清茉面前。
陆清茉触碰到那个文件，文件上还带着丝丝的冰凉。
拆开，手瞬间僵住。
眼底布满了难以置信，眸子里的光剧烈地颤动着。攥着纸的手逐渐收紧，文件上被压出一道道折痕，发出刺耳的声音。
但这都无法遮盖那份文件上所写内容有多讽刺。
云振看着陆清茉的反应，眸底闪过一丝满意。
仇恨总要比无畏的情感根深蒂固。
“你现在知道了吧。你妈妈的死和白秋彤也有关系。我也是在为你报仇，我给你时间想清楚，到底要做哪种选择？我们有共同的目的，离成功也只有一步之遥。谋划了这么多年，你想就这么放弃吗。”
陆清茉的心沉了下去。
这份详明的资料重新把她拉回了深渊中，那些仇恨像是幽暗漆黑的汹涌海水淹没过她，逼得她快要窒息。不得不拼命的挣扎才能得以喘息。
陆清茉眼眸下有着剧烈的情绪起伏，染着灼热的火。陷入了强烈地痛苦纠结，她抬眼望向云振，什么都没说。
云振闪烁着的眼底的幽光，就像是巨浪张开的大口。
第二天。
苏玟去找陆清茉的时候。
陆清茉一反常态地对苏玟的态度很冷淡，恢复了之前的抗拒。
可苏玟发现，陆清茉全身都遮盖的严严实实的，不同于她平常的风格。
似乎注意到苏玟的视线落在她的脖颈处，陆清茉连忙往上遮了遮。
但是苏玟还是看到了刚才不经意露出的红痕和青紫，她察觉不对。
不顾陆清茉的躲避，苏玟撸起来她的袖子，那上面密密麻麻地都是伤痕，显然是遭受了别人的虐待。
苏玟惊呼，不停地追问她:“这是谁干的？！”
陆清茉把袖子拉下来。
这是背叛云振所要承受的后果。
这都算是轻的……
陆清茉极淡的苦笑了一下，摇摇头，没有说话。
苏玟见不得别人受委屈，眼底染着怒火:“你告诉我，我去替你出头！”
这让陆清茉感动。
但同时也想，要是苏玟能乖一点，那样她承受的也就能少点。
到最后也什么都没说。
云振意识到对陆清茉太过于暴虐，既然打了，也得去给点甜头才能让对方更加死心塌地。就主动给陆清茉买了点东西去探望。
陆清茉并不喜欢云振买的那些东西，有的都是她明确表示过厌恶的。
苦涩从心底慢慢晕开，可是看到云振的心动和情愫能轻易地把这些都盖过，她甘愿欺骗自己，只要能够留在云振身边，哪怕是仅仅能当一枚棋子。
云振把东西递过去。
眼神看不出分毫阴郁的痕迹。
反而随着晨曦，被照射地干净而透明，甚至还染着很明朗的笑意。
可阳光越重，落下的阴影也愈发地黑暗。
“伤口好点了吗，我给你带了药膏，不会留下疤痕的。”
声音温和得简直和昨晚那个嗜血的恶魔判若两人。
像极了体贴无比的朋友。
总能轻易地就给陆清茉错觉，让她死心塌地地成为对方计划中的一部分，尽力讨好着，维持着完美不出错漏。
陆清茉把那些东西珍藏起来。
因为是云振送的。
所以她不喜欢也可以视若珍宝。
就像每一次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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