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敏不掩藏对罗老太太的鄙视。
“我可就好奇，不对，我是百思不得其解整整三年，您既然怎么喜欢谢红蕴，当初是脑子被门夹，要答允你孙子把我娶进来的。”
“眼下你还后悔了，简直莫名其妙，我听说过夫妻对嫌弃的，还头一次听说隔着辈分嫌弃的，是和老太太和我每日同床共枕吗？”
“你若是后悔了大可闭门不出，亦或者让我不要出现在你面前，更直接，你可以去找个道观长居，罗家是养不起你个老太太了？”
慎敏几句话下来，整个屋子鸦雀无声。
“张慎敏，在北地时你男人中重伤，是谢红蕴一路照护。”罗老太太抬手去摸茶盏，见握了个空，立刻死死拍小案几。
“说的没她谢红蕴的照料，罗琪琅就能死在北地了？跟着去的人都是吃屎的？”
慎敏靠着椅子揉了揉眉心，“罗琪琅功夫不说拔尖，自保也是足够了，若非不是为了救谢红蕴那蠢货，能把自个搭进去？”
“张慎敏，这种话也是你张家教导你的？你书都白读了？”
慎敏冷哼，“我没去找谢家的麻烦，她谢红蕴还唱起来委屈，老太太，这话我憋在心中许久了，您是不是欠了尤氏很多钱，不然怎么老是胳膊腿朝着外面拐，希望谢红蕴来做你的孙媳妇？”
罗琪琅捂嘴已经开始憋笑。
“谢红蕴这人，满京城没几个人喜欢的吧，莽撞无礼不学无术，四书五经也读的不通透，模样也不好。”慎敏动了动揉了揉脖颈，“反正这事我反悔了，不是谢红蕴不行，是谁都不行。”
“罗琪琅，你看看你这没规矩的媳妇！”罗老太太被慎敏火力全开的几句话气得捂心口，“慎敏，你敢这样对我说话！”
“有什么不敢的，您反正都不喜欢我，你不喜欢我，我也难得巴结你。”慎敏轻飘飘一句话给她打过去。
她难得翻了个白眼，“别人家给夫君纳妾都是做妻子的搞得如火如荼的，你们罗家倒是变成老太太您比谁都激动，”
“既然如此，我看长房人丁凋零的，您怎么不去劝劝侯爷在纳妾，给罗琪琅添置些弟弟妹妹的，也好热闹啊，日后你还能多拉几次红线……”
罗琪琅有点没憋住直接笑了出来，两道眼神齐刷刷打在他脸上，他浅浅的咳嗽了两声，“你们继续，我听着的，你们先说，我最后来。”
慎敏冷哼一声，看罗琪琅，“你要纳妾，还是纳谢红蕴，我现在就抱着芽姐儿跳湖，正好你给我守一年孝，刚刚好出国殇，还能欢欢喜喜的再成婚一次。”
罗琪琅被慎敏嘴里的话吓得直接怂了半截，斩钉截铁的打断她，“有什么我们好好说，芽姐儿又没招惹你。”
“你还敢用死来威胁我！”罗老太太一拍阻止站起来。
慎敏也不甘示弱的起身，挑眉道：“对啊，反正我是忍受不了又莺莺燕燕的在我跟前卖乖的，当然了，若是你也答应我能给芽姐儿找几个小爹爹在府邸养着，我无话可说。”
罗老太太气得走到慎敏面前，“你竟然敢说出这种荒唐的话！”
“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慎敏丝毫不惧怕，甚至是蔑视的盯着张老太太，“凭什么男子可以三妻四妾的，女子就不能有几个相好的？凭什么自个丈夫可以歇息在旁的女子屋子中，我就不可以找个人排解下？”
罗老太太低吼，“张慎敏，我告诉你，这妾你是点头要纳，不点头也要纳，由不得你来选，你过门都快三年了，就给侯府生了个闺女！这就是你最大的过错！”
“纳妾真的有用，我怎么也没见着侯府老姨娘们给老侯爷诞下一儿半女的，眼下侯府的三位爷都是正妻生下的孩子，老太太这手段也是高明，一边在老侯爷跟前做出贤妻良母的表象，暗地里居然让姨娘们一个蛋都没出来。”
“侯府人丁凋敝，凭什么都是我的错，难道不是您那辈就出问题的？”慎敏气焰极盛。
“家里少爷姑娘嫁娶你都要横叉一脚，你若是当个聋子瞎子，让人家爹娘出面，指不定芽姐儿上头都有几个哥哥弟弟了！”
“还嫌弃我家芽姐儿是闺女，老太太难道不是女子之身，你若是看不起女子，自个干嘛不直接抹了脖子呢？”
慎敏啐道：“老太太，我今日就把话给你撩在这里，你敢对我院子的事指手画脚，我就抱着芽姐儿去死！”
“你，你，你……”罗老太太一连着指着慎敏，简直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翻天了，这死丫头真的要翻天了，当初就不该让她进这个门，好好一个侯府，都给她搅和成什么乌烟瘴气的模样了！
旁边的罗琪琅也咽了咽喉，慢慢的站了起来，坚定的道：“老太太，我不纳妾，纳妾是不可能的，我要是纳妾全家死绝。”
这才是她的慎敏啊，活了，简直活了。
“你要敢给罗琪琅纳妾，我就敢去给芽姐儿找个小爹爹！”
罗老太太气得抬手就要一巴掌打过去。
“你打我试试看！”慎敏扬起脑袋，“你敢打我就敢直接闹回娘家去，我倒是要看看这事闹大了，是你罗家吃亏，还是我张家被笑话！”
“我拼死拼活给你们罗家传宗接代，老太太倒是好，因着是个闺女，就要翻脸不认人，要给罗琪琅纳妾，谢红蕴是给你下了什么毒了？还是那路神仙下凡，说的她能一口气给你罗家生几十个儿子！”
罗老太太觉得慎敏已经疯了，这完全就是不可理喻啊，就对着罗琪琅道：“谢红蕴跟着你在北地事迟早会人尽皆知，到时候你让人姑娘怎么在京城立足？”
“她如何在京城立足和罗琪琅有什么关系？”慎敏把话头抢了过来，“自个不知廉耻跑到北地去勾|引罗琪琅，她不怕闹得人尽皆知，搞得我怕似的。”
“罗琪琅看着和谢竹盛的兄弟情分差遣人送她回京城，她倒是不要脸还得罗琪琅九死一生，战事当前，害的军心紊乱，还要三叔千里奔波去稳定局势，要我说，千刀万剐都是应该的！”
“再则，老太太是不是忘记我家芽姐儿前后两次都差点死在谢红蕴的手中，让这样一个人贱人来我眼皮子下面，你们侯府又是按的什么心？”
慎敏呸了一声，“光是想想，我都觉得你们这勇毅侯府恶心的让人喘不过气！”
说完，慎敏衣袖一拂，“老太太，你最好是好之为之，别太过分的来打我的脸，否则我是什么都做的出来的，你不要脸，我也可以不要命的陪着你玩。”
见慎敏离开，罗老太太抬手一巴掌就要送到罗琪琅脸上去。
罗琪琅仰头避开，把罗老太太气得差点倒仰，“慎敏不懂事，难道你也不懂事！”
罗琪琅目光也不善，“慎敏的话也是孙子的意思，我不可能纳妾，更加不可能接受一个要两次害我妻儿的人，在我眼皮子下走动。”
“眼下罗家和谢家还有朝局上的密切合作，我才没有去动谢红蕴，日后，我必然是要谢红蕴死无葬身之地的。”
“我不去想，也不会去查为何您一定选了些红蕴，我还是那句话，慎敏在英国公府地位是极其高，这全京城，最干净的簪缨世家想来就是张家的了。”
“祖母，我现在叫你一声祖母，是念及我们的祖孙情分，你也不想芽姐儿日后不亲你吧。”
“若是让芽姐儿日后晓得，她的亲祖母在她还未生下来的时候，就想要送她离开人世，她又会如何想你？”
罗老太太不削，“若是日后芽姐儿不亲近我，必然是你的好媳妇在私下挑唆！她都不知尊敬，我还敢去想她的女儿能多规矩？”
罗琪琅眯眼，“老太太既然什么都不懂，那么就好好的呆在院子，当个厚道些的老太太，多学学张家的祖母。”
罗环琼的的未婚妻，眼下也是张家老太太在默默的庇佑，罗老太太甚至还想弄死人家姑娘。
“我是不知您为何把门第看的如此的重要，总之，你若是觉得侯府门第太低了，配不上您，那么，就如同慎敏刚刚的话，您大可找个地方去清修，我会看着日子去探望您的。”
说着罗琪琅也跟着出去了。
***
慎敏把罗老太太骂了一顿，心中郁结总算是好了些，站在游廊下看锦鲤池，月光落在湖面波光粼粼。
她深深的吐了口气，看走过来脸带笑意的人，突然就开口，“所以，在世子爷心中，每日都要和您祖母争执几句的慎敏，才是最好的吗？”
“怎么会。”罗琪琅看这人脸色又阴沉了下来，从后面将她环抱，“我家慎敏如何都是最好的，我只是不希望你什么事情都憋在心中，我是你的夫君，你有事我也不会好过的，明白吗？”
慎敏难得放松了下自己，靠着他的怀中。
“罗琪琅，大夫说我日后不好生育了……”
“又如何，我娶你又不是生孩子，咱们不都有芽姐儿了？日后好好养着她就是了，至于爵位，以后给环琼就是了，我又不看重这些的。”
慎敏失笑，“是吗？你在我面前总是把侯府说的无所谓，可每次出事，不也是都站在侯府的门庭荣耀来考量的吗？”
“我只是不想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慎敏打了个哈欠，“回了吧，我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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