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靠着树干,嘴里叼着一根草,看向黑不见五指的树林深处,低垂的夜空上挂着一轮残缺的月影,树干瘦削,她却比那树干还要单薄上几分,但她的眸光却异常坚定,不像女子,更像是一个男子。
良久后,她回头,眼前闪动着的是满地的碎石,凌乱的衣物,模糊的血肉,和蜿蜒流淌至不知名之处的血迹。
她指尖扣着衣袖,微微紧了些,这已经是他们第二次遇到袭击了,苗疆之人向来随性敢为,不知这些人到底是见他们粮草多,想要抢夺,还是有人故意而为之,想要给蛊王添堵。
她自然希望是后者,但眼前这些人无论是武功还是巫蛊之术皆是没有任何出挑之处,怕也只能是前者了。
真遗憾,要不然她就能顺藤摸瓜,找到背后那人,说不定还能拉拢来我方阵营呢,遗憾,真是遗憾。
“这是………”苏瑾看着南宫钰递过来的东西,不解的眨了眨眼睛。
“阿瑾闻闻便知。”南宫钰打开白玉瓷瓶的塞子,一股清雅恬淡的味道瞬间争先恐后的钻进了苏瑾的鼻翼中,将她心中的烦闷顷刻间扫了个空。
不愧是异宝阁的阁主,但凡是南宫钰拿出来的东西,无一不是万里挑一的好东西,凝神花露,一闻提神,二闻静心,果然名不虚传。
“多谢南宫兄,这瓶凝神花露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苏瑾取出几滴涂抹在太阳穴上,神识刹时清明了许多,之前的疲惫也一扫而空。
这么好的东西摆在面前,不收是傻子,秉着这样的想法,苏瑾把凝神花露喜滋滋的塞进了怀里,让身侧三尺之处的顾子墨嗤哼一声。
“你哼什么哼,羡慕就说。”苏瑾拍拍胸口,贼兮兮一笑,“放心,说出来我也不给你用。”
“笑话,我会羡慕你?”顾子墨冷冷的看她一眼,“也就是你把什么东西都当宝。”
苏瑾白了他一眼,对南宫钰嘿嘿一笑,“南宫兄,咱别听他的,他就是羡慕嫉妒恨。”
“无妨,毕竟我也只在乎阿瑾一人。”南宫钰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顾子墨一眼,又无声的收回了视线,转眸之际,眼里闪过一道意味不明的光,似阴沉,似嘲讽,又似不屑。
“在乎她?”顾子墨站起身,眼神瞬间变得异常犀利,“那你可要小心些了,别哪天一转身她就把你抛弃了。”
“抛弃吗……”南宫钰喃喃着,突然粲然一笑,“阿瑾不会抛弃我的,况且……我也不会给她抛弃我的机会。”
这句话他说的轻松,却让苏瑾听的背脊一凉,南宫钰看着她的眼神,让她感觉仿佛被阴冷的蛇盯上了一般,身上的汗毛刹时间炸立,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冥冥之中,她竟觉得他的后半句不是在开玩笑。
“南宫兄说笑了,以后还有不少地方需要仰仗你的,就算抛弃某人也不能抛弃你啊。”苏瑾狗腿的笑着,眼神无意之间掠过顾子墨。
“苏瑾,你敢!”扮作小厮模样的顾子墨捏紧拳头,气的五官都皱在了一起,怎么看,也看不出那张平凡的面皮之下竟藏了一张俊逸倜傥的脸。
“啧啧,说什么信什么,要不然怎么说你傻呢。”
“你!”顾子墨气的磨牙,当即怀疑自己脑子是不是坏掉了,要不然怎么会原谅这个无耻的家伙呢。
“好了,开玩笑的。”苏瑾撸起袖子,跳上粮草吆喝了一声,“走,我们去会一会笛南天那个老东西。”
几人武功都不低,脚程很快,纵使遇到了两波截杀,还是在天亮之前赶到了无涯之地,现任蛊王笛南天,正住在其中心的万蛊城中。
无涯之地不是外围,是真正的腹地,外族之人少之又少,若不是一方强者,在这里根本无法占据一席之地。
若是不精通巫蛊之术的,很难见到第二天的太阳,更甚者,连当晚的月亮恐怕都见不到。
在处处都充满蛊物的万蛊城里,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碰到不该碰的东西。
街上的人都裹着斗篷,低垂的头给人一种阴沉的气息。
看着熟悉却又陌生的万蛊城,笛音儿眼眶一红,“苗疆虽大多看不起外族人,但还是有往来的,只有把苗疆视为最强的笛南天才会这样做。”
顿了顿,哑声道,“这也是笛南天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拥护者的理由……”
其实父亲早就想到了这一切,也知道让外族人进来会让很多人不满,但父亲还是毅然决然的施行了,在父亲看来,苗疆不应该永远处于别人的异样眼光中。
只是没想到,父亲的努力竟在笛南天上位的短短一年里就功亏一篑,想来,还真是讽刺,希望这群故步自封,心比天高的家伙不会后悔他们如今做出的决定。
所有陷害过她父亲的人,且先等着,她前任蛊王之女一一笛音儿,终于回来了!
大概是觉得万蛊城内不会有人不要命闹事,所以根本没有把守的人,让苏瑾的路走的异常通顺,街上的人也只是淡淡的瞥了几人一眼,待看到苏瑾他们的穿着之后,也就见怪不怪的收回了视线。
虽然提前做好了准备,但看着眼前的满目琳琅,苏瑾还是懵了,为了不暴露身份,压低声音对笛音儿小声道,“这里你熟悉,现在怎么走。”
“我在你身侧走,你跟着我走。”笛音儿与南宫钰对视了一眼,无声的换了个位置,向那个她无比熟悉的地方走去。
那曾经是她的家,她做梦都会梦到的地方,又怎么可能会走错,笛南天既然想一分不差的抢走父亲的东西,就一定会住在父亲那里。
果然如她所想的那样,直至到王宫都没有出现半分差错,来人卸下他们的粮草之后,就对他们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这次有了侍从的迎接,不出片刻,他们就见到了传说中的蛊王一一笛南天。
苏瑾本以为笛音儿口中的老东西会是一个半百之人,此时一看,却出乎意料的年轻,多说,也只有三十岁的模样。
一双凤眼微微上挑,给人一种说不来的凌厉感,鼻梁坚挺,不知道是不是长年和蛊物打交道的原因,不仅是脸色,就连唇色也比正常人浅,褐色的头发随意束在脑后,慵懒而闲散。
单看他的眼神,苏瑾就知道此人绝非善类,与其说他有着鹰的狠辣,倒不如说他有着蛇的阴冷,被他看了一眼,苏瑾就感觉浑身不舒服。
不知是不是骚包都喜欢穿紫衣,眼前笛南天也穿着紫衣,但跟楚逸轩比起来,苏瑾总感觉差了点什么。
楚逸轩本身就带着难掩的贵气,那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与刻意的伪装不同。
“我听说你路上遇到劫匪了?”笛南天单手撑着下巴,于王座上缓缓起身,走到苏瑾面前,“能活着过来,的确有很大的进步。”
“大王谬赞了,臣只是做了臣该做的事情。”苏瑾自以为回答的滴水不漏,笛音儿却听的心头一惊,她们这里不是中原,没有臣子一说,若想找个服侍的人,大可以买两个奴隶,剩下其它被挑选出来的,都应该称自己为属下。
她不知道苏瑾想要说什么,等她反应过来,想要阻止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苏瑾的话就这样说了出去。
“你自称为臣……”笛南天咀嚼了一遍,低笑道,“没想到这一次,你“长进”了不少,都学会说中原地区的话了。”
苏瑾一惊,随即就定下神来,小心道,“这次赶巧遇到了几个汉人,属下就跟着学了几句,听他们说,属下要自称自己为臣,所以属下刚才一时得意,就不小心忘记了。”
“好一个不小心。”笛南天眯起眼睛,看着苏瑾身后几人,“若不是我派人出去打探过,当真以为你们被人调包了。”
他随手一指,指向苏瑾,“这几日你留下,其他人先退下吧。”
此话一出,谁都没动,楚逸轩几人自然是不想理会,而笛音儿从进来开始,就一直低垂着头,生怕一抬头就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
苏瑾满脸黑线,回头佯怒道,“你们还不赶紧退下去,等着老子把你们一个个都踢下去吗!”那模样要多嚣张就有多嚣张,把唐立的无赖模样发挥了个十成十。
“那我们就在外面等大人回来。”楚逸轩欠身,对苏瑾微微一笑,转身就走了出去。
笛音儿咬牙,她知道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也弓起了背脊,一寸不差的跟在楚逸轩身后,从身上散发出来的怨念,苏瑾似乎都能闻到。
待所有人都出去之后,笛南天才道,“坐。”
“哎,好嘞。”苏瑾忙不迭的点头,四下看了一周后,又无语了,不知是不是巧合,这么大的屋子里居然连一个能坐的地方都没有,除了笛南天身侧的那个位置………
苏瑾一撩衣衫,直接席地而坐,呲牙道,“王,您让属下留下来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吗?”
笛南天轻笑之间摇头,说出的话却让苏瑾当即僵在了原地。
“这里只有我们两人了,不知阁下是不是应该恢复成女子的模样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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