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拂过,除了一缕淡淡的血腥之气外,还夹杂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药香,盘坐在软垫之上的傅云霄缓缓整开了眼睛,看向药香来源之处。
“来了。”
“我当然来了一一”
一袭青衣的少年踩着挥洒在地上的银辉,带着凌厉的杀气如离弓而出的箭矢一般,闪身到两人面前,速度快到只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
素手翻转间,隐约带着争鸣之声的凤兮也鱼贯而出,不由分说的就刺向了蒋寄柔的心窝。
只听“铿锵”一声,凤兮设定好的迹线被原路打回,随之出现在苏瑾面前的是一张沉如死水的脸。
“你敢动她!”傅云霄手执长剑,定定的挡在蒋寄柔面前,浑身的煞气再无遮掩,如从深海之渊呼啸而出的猛兽般,似要咬断眼前少年的脖颈。
苏瑾翻身后跃,冷笑出声,“你既然敢动我的人,我又怎么不敢动她。”
视线掠过傅云霄,望向他身后的蒋寄柔,提了提凤兮,“老妖婆,你那只狗爪子千万要保护好了,可别一会儿被我一根根的砍下来。”
“有我在,无人能动得了她!”
“那可未必!”
话音落地,两个同样出挑的身影于半空中又交战在一起,剑声阵阵里,两人皆是收紧了下颌,屏息凝神应对着同样棘手的人。
只有蒋寄柔有一搭没一搭的偶尔抬下眼,手指轻扣着桌面,半合着眸,不知是对那两人毫不关心,还是在想些什么。
“撕拉”一声里,苏瑾连连后退,左臂上的衣袖也被对方划出了一道口子,破碎的衣衫之下,出现一道鲜血淋漓的血痕,皮肉外翻好不狰狞。
旋身之间,又挽出了一朵剑花,星眸低垂,神色肃杀而冷凝。
这傅云霄倒是一个扮猪吃虎的好手,她之前竟不知他的内力竟会这样高深,任凭自己已经练到泣血八重,也无法在他手中讨到一分好处。
就目前的情况看来,很是棘手。
将自身的感官放到最大,随时警惕着周围的一举一动,以她现在的处境,若再出现两个从旁偷袭的人,她将会处于一个极其不利的地步,更甚者,会直接把小命交代在这里。
此战,是一场绝对的硬战,稍有不慎,便会堕进万劫不复之地。
傅云霄嗤哼,也不打算给苏瑾喘息的机会,脚腕扭转间,就凌空一闪,跃到了苏瑾的面前,剑尖不偏不倚对准的正是苏瑾的心窝。
苏瑾腰身微弓,凤兮横出而掷,稳稳的接下对方的幽冷剑光,手腕一转,从下而探,直逼傅云霄的脚腕,欲在于断裂其脚筋。
傅云霄似没想到苏瑾的反应会这样快,神色一凛,连忙闪身而避,奈何还是慢了一步,虽险险躲过了筋脉断裂的下场,却也被苏瑾的剑刃划破了皮肉,鲜血涔涔而下,蜿蜒着流淌在他的鞋面上,上好的天蚕冰丝顷刻间就被染的血红。
“本相之前眼拙,竟没有看出苏大夫也是扮猪吃虎的主。”傅云霄也不管脚踝上的皮肉外翻之处,冷笑着再一次鱼贯而出。
“彼此彼此,说起扮猪吃虎,谁又能比得过丞相您呢,若不是这次,我当真不知道你的武功会高到如此。”
侧目看了一眼被傅云霄挡在身后的蒋寄柔,对他挑了挑眉峰,嗤笑道,“装了这么久,怎么,现在不装了吗?”
傅云霄紧抿着唇沉默不语,但脸色却变得越来越阴沉,萦绕在周身之上的气息也翻涌起阵阵海浪,呼啸着向四下排开。
他隐瞒功力这件事,甚至连蒋寄柔都不知道,此刻被苏瑾赤裸裸的指出,让他的心骤然感到了浓烈的不安。
他深知蒋寄柔的性子,若是她真的怀疑他了,绕是他有千万种理由,她也不会再信他,当真就陷入了百口莫辩的地步。
“苏瑾,信不信本相现在就撕了你的嘴。”
“信,当然信了,只是看丞相这气急败坏的样子,难不成……”
苏瑾故作惊呼了一声,佯装不可思议的看向他身后的蒋寄柔,迟疑了片刻,“不会吧,就连太后也不知道?”
蒋寄柔定然不知道傅云霄隐瞒实力的事情,这点苏瑾还是可以确定的,若是她知道,早就会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怀疑起傅云霄了。
而那黄灿灿的一百两黄金,也定然与苏瑾无缘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苏瑾还要感谢这一个扮傻,一个眼瞎的奇葩二人组。
气氛本就冷凝,此时,更因苏瑾这一番话降到了冰点,久久不动的蒋寄柔终于懒懒的整开了眼睛,眼底涌动着诡谲的流光。
“苏大夫没必要在这里挑拨哀家与丞相的关系,丞相是哀家的心腹,他所做之事,哀家自然全都知道,倒是苏大夫……”话音一转,幽幽的看向苏瑾,“你体内的散骨丹也到日期了,是不是该打算表示一下心意了呢。”
慵懒的从琉璃美人榻上支起身子,挑起直入云鬓的眉梢,补充道,“哀家知道苏大夫医术高超,散骨丹的霸道之处想必苏大夫也听说过,别妄想着以肉体凡身挺过散骨丹的折磨,至今为止,但凡是身中散骨丹的人,无一例外,皆肉骨无存。”
双眸泛着粼粼的水波,等待着眼前之人的回答。
“呵呵,骨肉无存吗。”苏瑾低低的笑了两声,霍然抬头看向恍若手握胜券的蒋寄柔,微微眯起了眼睛,“散骨丹固然霸道,但对于未中散骨丹的人来说,就只是一颗废弃的丹药,于我来说,又有何区别呢?”
“你的意思是……”蒋寄柔掩在衣袖下的手霍然收紧,被修剪的尖锐的指尖深陷进手心里,似猜到了苏瑾接下来的话般,目光变的越来越阴沉。
苏瑾笑了,张扬的笑声于空荡的宫殿中绕梁回响,夹杂着些许内力,直穿蒋寄柔的耳膜,“太后猜的不错,我根本没中散骨丹的毒。”
“不可能,我是亲眼看着你吃下去的,怎么可能没中散骨丹的毒。”蒋寄柔霍然起身,手中泛出血丝而犹不自知。
“谁告诉你吃下去就代表中毒了。”苏瑾白了她一眼,刚想大发善心为其解释一二,但转念一想,又放弃了。
蒋寄柔虽会些三脚猫的招式,却不代表她连真气锁药也知道,于是,某位极其“好心”的苏某人,当即又给傅云霄添起了堵。
“真气锁药这么简单的事情,傅丞相定然也知道,怎么,他连这个都没告诉你?”
某女看着脸色骤变的蒋寄柔咂了咂嘴,“啧啧,傅丞相果然隐瞒的够深啊。”
“你……”傅云霄刚想呵斥极其不要脸的苏某人,就被蒋寄柔的声音覆了下去,“苏大夫不用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拨离间,真气锁药,哀家自然是知道的,如此简单的事还不需要丞相一一相告。”
“简单?”苏瑾眨了眨眼睛,忽的朗声哈哈大笑,“太后说的对,这么简单的事情又怎能浪费傅丞相宝贵的时间呢。”
意味深长的看了傅云霄一眼,缓缓拉长了声调,“傅丞相,我说的对吗?”
看着傅云霄的反应,苏瑾更加确定了内心所想,真气锁药只有内力高深之人才能做到,以蒋寄柔那点可怜的内力,与其告诉她,还不如暗地里保护她。
这是傅云霄所想,可到苏瑾嘴里却变成另一个味道,身而为臣,欺上瞒下,其心可诛。
蒋寄柔突然不说话了,半晌,阴恻恻的看着苏瑾笑道,“果然伶牙俐齿,看来还是哀家送的礼物太少了,早知道苏大夫的心态这么好,哀家就应该砍他两根手指才是。”
“太后既然这般喜欢砍手指,不如在下就让太后亲自尝尝这砍手指的滋味,如何?”
话音未落,苏瑾的身影就消失在原地,如同飘在黑夜里的鬼魅般,在傅云霄还未反应过来的瞬间,绕过他,执剑就抵上了蒋寄柔的咽喉,只要再往前刺一分,就能让蒋寄柔人头落地,血溅当场。
可苏瑾的剑还是在将断其颈的时候止住了,耳边还盘旋着蒋寄柔毫不在意的笑声,“若是苏大夫想让他们就地而亡的话,大可以杀了哀家。”
暗夜里,她无声的对苏瑾动了动嘴唇:绝命丹。
只要在她死前轻轻地一捏,笛音儿与江黎便会马上气绝,这也是她料定苏瑾不敢动她的原因。
而她,赌对了。
“苏大夫,你当真以为哀家叫你来会毫无防备吗?”蒋寄柔妖媚的勾起嘴角,迎着剑尖又向前靠近了一分,不出她所料,苏瑾的剑果然又后退了一分。
苏瑾想过这次前来可能会遭到层层伏击,却未曾想,蒋寄柔会在江黎与笛音儿的身上动手脚。
是她大意了,她早就该在看到手指的一刹那想到的。
蒋寄柔缓步上前,倏地捏起苏瑾的下颌,胸前呼之欲出的饱满几欲贴上苏瑾可怜到足以与男儿媲美的胸膛。
“苏大夫,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话音未落,身后突然袭来一阵凛冽的罡风,苏瑾暗道不好,刚要回头,鼻翼间突然飘来一股若有若无的幽香,封闭嗅觉已为时已晚。
靠,中计了!
这是苏瑾昏迷前想到的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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