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一旁的格鲁多闻言直接绷不住了。
握草老爹你说啥？
刚见面就质疑人家身份真的好吗？
虽然我也怀疑但我也没敢说出来啊？
西泽平静直视戈德森的双眼，良久才道，“刚上来就质疑我的身份，看来男爵阁下并没有认真谈生意的意愿。”
戈德森笑呵呵道，“哪有，生长药剂一旦大批量生产必将大幅度提高粮食产量，任凭谁都看得到它的价值，谁会拒绝它呢？”
“我只是对古老的姓氏比较感兴趣而已。”这位老狐狸一般的男爵笑道，“研究古老姓氏正是我闲暇时的爱好。”
格鲁多又是暗地里擦了一把汗。
老爹你啥时候有了这爱好？
我记得你平时最大的爱好不就是逛妓院吗？
就差没给我带回来一个私生子弟弟了。
西泽做出了一副惊讶的表情，“那看来男爵阁下对我的家族应该很了解了？我们可以好好交流一下。”
戈德森笑着点头，“略知一二。”
他心里露出微笑，上钩了。
只要你落入我的节奏，迟早会露出破绽。
到时候你的真实身份，自然也就能顺手钓出来！
戈德森深吸一口气，便要抛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问题。
“不如这样，我问你几个问题，看你能不能答上来。”西泽笑呵呵道。
他这句话差点没把雪漫男爵一口气噎死。
哪怕以戈德森的老道熟练，此刻眼中也出现了一瞬间的失神。
不应该是我提问吗？
怎么突然就两极反转了？！
但这时候他又不能抢过主导权，只得道，“好，便请泽西阁下提问吧。”
这时候雪漫男爵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并不知道坐在眼前的是对守墓人家族的一切历史如数家珍的亡灵君主。
大坟墓之中有关于守墓人家族的所有书籍，而西泽为了将自己变成守墓人家族的后裔，早就将这些记得滚瓜烂熟。
西泽嘴角露出笑意。
跟我玩心计，你还不够格。
“戈德森大人喜欢研究古老姓氏，那么应该听说过与我守墓人家族齐名的四个家族吧？”西泽笑呵呵道。
戈德森一愣，脸上的肌肉僵住了。
有关守墓人家族的资料，他是连夜在雪漫城图书馆里翻阅，强行记下来的。
但特么的其他古老家族，他是真不知道啊！
无奈之下，戈德森只得竭力回忆，“我知道，四个古老家族分别是海妖、阴影、山脉巨兽……”
最后一个他死活也没想起来。
西泽鼓了鼓掌，“戈德森大人的博闻强识令我惊讶，一般人别说三个了，只怕连一个也说不出来。”
戈德森强颜欢笑，“那么最后一个是什么？”
西泽耸了耸肩，“我的问题里藏了陷阱，其实只有三个。”
戈德森脸上的肌肉更僵硬了。
格鲁多在旁边疯狂憋笑。
“第二个问题，阁下应该知道我守墓人家族第一位大公是谁吧？”西泽饮了口茶，笑道。
戈德森长出一口气，这个他很清楚，立刻说了出来。
“那么想必阁下应该也知道我守墓人家族的第一位男爵、第一位子爵、第一位伯爵、第一位侯爵以及他们获得这些爵位的时间吧？”西泽笑眯眯道。
戈德森如遭雷击。
特么的。
这怎么回答？
说出名字也就算了，还要说时间？
戈德森深吸一口气，脸色僵硬道，“原谅我的无知，我的确不知道这些，不如泽西阁下为我解惑？”
他重新将这个问题抛回给西泽。
我不信你也能说出来！
你肯定是在胡诌！
西泽淡然一笑，一口气将这些贵族的名字以及他们授爵的时间说了出来。
顺便还把这些贵族死亡时间也说了出来。
说完，他看着面容呆滞的戈德森，“男爵阁下，咱们还要继续吗？”
戈德森不得不露出苦笑，“我收回之前的怀疑，阁下的确是守墓人家族货真价实的后裔。”
“怀疑我的身份无可厚非，守墓人家族早就退出了历史的舞台，我们现在只活动于贵族体系之外。”西泽胡诌道。
“原来如此。”戈德森失去了立场，此刻也只能顺着西泽的话点头。
格鲁多在旁边看的一愣一愣的。
望着西泽的眼神都不一样起来。
我从未见过能在话术上打败父亲的人！
这位泽西大人，好牛逼！
隐匿身形的护卫也一愣一愣的。
他是戈德森贴身的护卫，十年来一直守护男爵的安全。
他的记忆之中，男爵一直都是游刃有余、侃侃而谈，今日却第一次败下阵来。
这位泽西，究竟是什么人物？
“既然如此，那就谈生意吧。”西泽平静道。
戈德森这次没有掩饰，直接道，“我希望直接买下生长药剂的配方。”
西泽摇头，“不可能，这是我家族最近才研发出来的，现阶段不考虑出售配方。”
“我只能保证给你提供最低价的成品。”
戈德森敏锐地察觉到了西泽的字眼——现阶段。
也就是说，日后可能会出售配方，但不是现在。
“那好，接下来就把鼹鼠村作为交易地点，我会定期派遣人员过来接受生长药剂，”他沉思片刻道，“一万金币，我买下一年内对生长药剂的独占权。”
“阁下在从今日起的一年内不得将生长药剂出售给他人。”雪漫男爵认真道。
“没问题。”西泽很爽快地就答应了下来。
戈德森是有能力的聪明人，而且似乎还有着不小的野心，他最想寻找的合作对象就是这样的人。
“这是草拟的契约，没问题的话我们现在便签署契约。”戈德森将莎草纸的契约递了过来。
摸着这份略显粗糙的莎草纸契约，西泽突然想到，自己的纸张在莱恩王国境内似乎也很有用武之地。
不过现在不能一下子推出太多划时代的东西，否则会引来猜疑。
纸张的生意可以提上日程，但不是现在。
草草将自己的大名写上去，西泽道，“生意谈完了，我想与戈德森大人聊一聊家常。”
说完，他的视线扫了扫旁边的人。
雪漫男爵心领神会，“你们先出去吧，此处只留我与泽西大人两人。”
“墙角那位也出去吧，我要是想动手的话，你们已经落入我的掌控。”西泽随意道。
戈德森心中一惊。
没想到自己的护卫也已经被发现。
他使了个眼色，护卫立刻从隐匿状态退出来，同样退出了会客厅。
现在，会客厅内才真是只留下了西泽与戈德森两人。
“阁下想问些什么？”戈德森认真道。
“我们守墓人家族一直避世，生意大部分也是交给下属人员打理，但现在不一样了，时局动荡，我这个家族嫡子也必须出来亲自打理生意。”西泽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雪漫男爵愣了愣神，没明白西泽的意思。
哪怕西泽将守墓人家族的历史说的头头是道，他也不相信西泽是守墓人家族的成员。
他认为西泽只是一个组织的成员，对外行走时才假借了守墓人家族的名号。
但你突然说起这个，他就懵了。
你说你马呢？
“听闻国王陛下有迁都的意思？”西泽轻咳一声，随口胡诌了一句。
戈德森大惊失色。
这件事前段时间国王才通过密信告知于他。
除了最坚定的国王派，根本没有外人得知。
这个泽西是如何知道的？
这件事绝对不能传出去。
迁都是大事，一旦泄露必将导致王国大动荡。
一旦动荡，窥伺一旁的罗兰帝国可不会放弃这等时机。
一时之间，戈德森心中甚至都升起了杀人灭口的想法。
西泽心里顿时也懵逼了。
握草。
我特么胡诌了一句。
居然还说中了？！
我真的只是无中生有、暗度陈仓、凭空想象、凭空捏造啊！
“这种重要的大事，阁下莫要开玩笑。”戈德森深吸一口气之后，才缓缓道。
西泽故作平静，轻扣桌面，也同样缓缓道，“我只是很好奇，为何君临城和狮心城之间，国王选择了狮心城，而不是更适合作为王都的君临城？”
“要知道君临城这个名字，可远比狮心城高贵。”
君临君临，可不就是君王驾临之地？
戈德森愣了一下，狐疑地看了西泽一眼，才道，“莱恩王国开国便选定了狮心城作为王都，至于君临城，那是前朝的王都。”
西泽心里咯噔一声。
前朝？
他的脑海里迅速闪过泰拉大陆出现过的所有国家。
最终锁定了一个国家。
法兰王国。
历任两位国王，这个可与现在的罗兰帝国比肩的庞大王国，便迅速崩灭。
在它的废墟之中，莱恩王国迅速崛起，并定都狮心城。
但可惜的是，大坟墓中关于法兰王国的书籍资料极少。
西泽几乎已经百分百断定，西莉娅必然与法兰王国有关系。
“戈德森大人指的是，法兰王国？”西泽明知故问道。
“慎言。”这个王国似乎是禁忌，听到西泽说出这个名字，戈德森都略微变色。
“我对它很有兴趣，不知戈德森大人能否为我提供一些书籍？”西泽继续道。
戈德森沉思片刻，“雪漫城图书馆内也不一定有，但如果能找到，我一定让人送过来。”
“好，那么就多谢男爵阁下了。”西泽起身，躬身道。
戈德森明白这是送客的意思，于是也起身行礼，两人同时大踏步走出了会客厅。
雪漫男爵一行乘上马车离开鼹鼠村。
西泽也带上西莉娅与爱丽丝返回大坟墓。
至于戈德森带来的金币，他将一部分交给了老村长，相信他一定能把这笔钱用在刀刃上，剩下的大部分都交给了常驻此地的霍桑保管。
这个小家伙是霍尔多的子嗣，现在已经学习了大量理论知识，也该给他实践的机会了。
返回大坟墓之后，西泽继续自己深居简出的魔王生活。
至于和雪漫男爵的生意，大佬已经签好了契约，细枝末节自然交给手底下人去办。
身为大坟墓为数不多的正常人类，西泽思考许久也只能把这个任务交给爱丽丝去办。
这时，深渊伯爵也在波恩和爱丽丝这里学到了很多，向西泽辞行之后返回了双山宫殿，开始西泽吩咐的深渊种田大业。
男爵的速度也没有让西泽失望，两天之后他就送来了十几本有关法兰王国的书籍。
这些书籍的封面惊人的一致——全是空白。
“估计前朝之书在莱恩王国算是禁书？”西泽耸了耸肩，随意翻开了一本书。
他花费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将这些书籍全部浏览完毕，空洞的双眼中闪过满满的叹息。
“也是可怜人。”
法兰王国的历史，比西泽意料之中还要悲剧。
第一任国王是大帝国的一位元帅，他披荆斩棘，与帝国陨灭之后的混乱之中建立了初生的法兰王国。
在他的励精图治之下，王国欣欣向荣，甚至有不少小公国想并入法兰王国。
而当第一任国王病逝之后，灾难就接踵而至。
蝗灾、瘟疫、叛乱、饥荒，四场灾难将法兰王国搅得天翻地覆。
第二任国王是个雄才大略的人，但他根本没有机会施展抱负，登基之后每天都在忙着救火。
在持续五年的灾难之中，一个教会趁势崛起。
深暗教。
他们信奉深暗之母的信条，将深暗的信仰洒遍王国的各个角落。
民众们一开始抱着反正不要钱多少信一点的想法就信了，结果哎，蝗灾瘟疫叛乱饥荒都逐渐没了，大家纷纷把深暗教捧得老高。
法兰二世敏锐地察觉到了深暗教正在暗中夺取王室的胜利果实。
蝗灾、瘟疫，是王室供养的宫廷法师们研究药剂消灭的。
叛乱，是他亲自领兵平叛的。
饥荒，是王室透支国库从其他国家借来的。
他意识到必须破除神权，否则神权必将凌驾于王权之上。
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王后，告诉自己的心腹大臣。
却不知道他们在五年灾难之中百般无奈也投身于深暗。
五年灾难结束的一个月后，法兰二世暴病而亡，没有人知道他得了什么病，也没有人关心。
王后加冕为女王，下令全国推行深暗教的教条，并奉深暗为国教。
法兰王国边境守关的士兵们不信教，在法兰二世亲弟弟的带领下，他们质疑国王的死因，并向王都发起了进攻。
常年守关的军队战斗力爆表，几乎就能直接平推王都。
然后就出现了西莉娅记忆里的画面。
黑光在天穹闪耀，献祭王都所有人的生命换来的深暗之力几乎遮天蔽日。
来犯军队亦全军覆没，法兰王国就此崩塌。
王族引来的深暗之力只有血亲可以吸收，那些无主的深暗力量毁灭了全部人之后，全部钻进了西莉娅的身体。
深暗公主，由此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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